第六十一章 尽在不言中

儋耳蛮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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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徐阵所说的想法,是源于和初徵心讨论的结果。

    那天他在会议室独自看资料,初徵心下班以后给他带了盒饭,实际上警局的食堂也有晚饭供应,可他就是找个借口要她过来。

    初徵心看着他手边的资料,随口说:“7月7号,真巧,和我爸同一天生日。”

    徐阵微微一顿,低眸看着她。

    “怎么了?”

    他忽然二话不说就凑过来托起她的下巴,给了一个深深的吻。

    不得不说,初徵心的一句话就像一道耀眼的火花,破开了他的思绪。

    她皱起眉头,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其他警员。

    而徐阵镇定自若,重新看了一会资料,嘴角微微笑道:“‘养蚕人’出现在晏梓乌之后,绝不是偶然。尽管费雷冬说不知道他是谁,但不能排除他认识费雷冬。”

    之前他们几次调查,发现所有被害人之间没有丝毫联系,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些相似点。

    过了十几分钟,徐阵和初徵心一起完成了对于两位被害者与一个家庭的情况分析。

    第一个被害人詹杰,是费雷冬的校友,虽然两人所学专业不同,但体型相近,五官也是一个类型。詹杰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曾任学生会长,拿过奖学金。

    初徵心已经有些眉目:“在学校时的情况与我爸爸相似……或多或少带着他的影子。”

    第二个被害人姚仁理,同样也是一米八的个头,充满英气的美型,作为设计师出名的很早。他在学生时代就有诸多粉丝,被许多人仰慕,所以被害以后才格外引发社会舆论的关注。

    在了解过詹杰和姚仁理身边的同学、朋友之后,他们知道两人的性格也是相近,现在看来,就是带着浓郁的“费雷冬”之感。

    第三个被害人的情况更为特殊,先不说他的生日与费雷冬在同一天,外貌与其他两位被害人也是同一个类型,他学的还是物理专业,在原子能研究所里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年轻学者。

    而徐阵发现不仅局限于男主人,他的妻子是小有名气的女学霸,漂亮妩媚,当时被丈夫的学术气质吸引,主动倒追,无论哪里都显得与初玮凝神似。

    他们的女儿刚上幼儿园,乖巧伶俐,相貌也与小时候的初徵心像极了。

    更别说,这一家子竟然与初徵心住的那么近。

    徐阵沉声道:“凶手对男主人进行剥皮,奸-杀了女主人,唯独对女儿手下留情,看来说明他对一家子的‘想法’也截然不同。这个凶手对费雷冬有很深的仇恨,他不仅是要杀了男主人,他疯狂地想要取代他。”

    听完这话,初徵心的眉宇间就写满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我们通过对凶手的行为分析,有理由怀疑他憎恨着费雷冬。也许,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初玮凝也一定认识这个冷血的杀人犯。”

    参加工作会议的诸位在听完分析以后,全场皆默。

    徐阵看着大家,想起初徵心平时叮嘱她的话,他稳了稳神,尽可能以平和亲切的口吻说:“在我看,晏梓乌在死前交代了他与费雷冬是认识的,还预告了‘养蚕人’的出现,费雷冬也在西泠市出没了,这些你们都知道。所以,要麻烦你们查一下费雷冬已经退役的战友,或者,与他曾经相熟的友人,重点是参过军的。”

    徐阵的建议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这个方向会成功,但也算为侦查行动提供了重大突破。

    大伙一致认为更重要的是——天啊,徐专家的态度怎么会越来越好了!

    ……

    西泠市的初冬,阳光并不耀眼,而更多时候是像柳絮似得一点点飘飞在身边,但云气很盛,鸟儿见不到踪影了,城市更显得沉寂,房间里也时常会显出一种无人的冷漠。

    自从父亲出现在江上,初玮凝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初徵心打了多少次电话,也只接通过一次,初玮凝在电话那头说自己回到了研究所,她需要一个人想些事情,做女儿的没法再多问一个字。

    但她也明白,初玮凝一定知道养蚕人的真实身份,警方一旦确认这个线索也将会要她协助查案。

    家里的事也不止是这一件,许久不见的费喻文开始闹腾,初徵心挑了一天不上班的日子去接他回来住。

    她赶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孩子们早就走的差不多了,累得呼出一口白气,再快步来到门卫室。

    费喻文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面看书本,看到姐姐来了,只是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姐姐又来晚了,带你去吃披萨?”

    费小皮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酷酷地一点头:“那就走呗。”

    俩人来到家里附近的一家店里吃过晚饭,小家伙点了一大堆烤串、饮料、披萨摆在桌上,摆明了就是要撑开小肚皮。

    初徵心最近也没什么胃口,倒是今天和他在一起,稍微开心起来。

    “徐叔叔怎么没有来呀?”

    “他正在外面忙着抓坏人,等晚上会来看你的。”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费喻文显然对这答案很满意,油油的小爪子又捞起了一只炸虾往嘴里塞。

    俩人吃到一半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戴着绒线帽,立着衣领,低头径直坐在了他们同一桌的位子上。

    初徵心还以为是找不着空位的,等她再仔细一看,浑身僵硬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费喻文不知什么情况,可看着姐姐一脸的震惊,他也皱着小眉头,一言不发。

    “……你怎么还能胆子这么大?”

    男人居然还笑了,目光锁住费喻文秀气的五官,说:“我说过,这应该是我入狱前最后一段自由的时光,我想见一见他。”

    费雷冬从口袋里变魔术似得拿出一辆小汽车,逗着他:“小皮……还认识我吗?”

    费喻文也是机灵鬼,他越看越觉得这满嘴胡渣的男人眼熟,扭头看一看姐姐的脸色,更觉得大事不妙了。

    这时候,对方再次打破了沉默,他扯出一个别扭但很温暖的微笑:“我是你爸爸,宝贝,爸爸回来了。”

    费喻文静了几秒,忽然站起来一巴掌把小汽车拍到了地上,横着眉眼说:“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费雷冬愣了愣,“哈哈哈”地大笑出声,而那笑声灌入初徵心的耳朵里,显得苍凉又欣慰。

    “姐姐……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怕。”

    费喻文扑到初徵心怀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瞪着对方。

    “他就是费雷冬。”初徵心低头,很小声地在小男孩的耳边说:“他就是我们的爸爸,你那时候还小,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我知道……就是他把我妈妈带走的,对不对!他早就不要我们了,我讨厌死他了!我不要看到他!”

    费喻文的吵闹引起周边人的注目礼,好在披萨店本来就吵闹,又是高峰时段,也就没多少人真的在意他们三人的对话。

    初徵心何况不是恨着费雷冬,可她也恨自己能够体谅他的心酸潦倒。

    她抬头含着眼泪,想起自己望着苗姨死去的那一幕,那时候自己真痛苦的很不得当场死掉。

    “你明知道,我们都会误会你,可你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来。费雷冬,如果当初你说……要我相信你,那别人的一个字我也不会相信的。”

    但他偏偏就这样没有了音讯,他们真是不会去爱、也学不会爱的父母。

    费雷冬颓唐地闭着漆黑的双眸,费喻文偷偷打量着这个人的五官,从他的眉宇间,还找到了自己的那几分俊美遗传。

    他离乡数载,直到今时今日才明白当初的自己多么愚蠢和执意孤行。

    望着小儿子迷惘而伤心的面容,他走过来,蹲在小男孩跟前,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说:“小皮,你知道这个乳名是爸爸妈妈一起给你取的吗?你叫费喻文,‘喻’是知晓的意思,‘文’是错综复杂的形象,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通晓世事道理,你很聪明,比爸爸还要聪明,你真是了不起。”

    费喻文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小孩子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柔声细语,更何况对象还是他日思夜想想要找回的父亲,那是他生命中缺失的一座大山啊。

    “可你为什么要伤害妈妈……你为什么要走……”

    他终于哭出来,泣不成声地抓紧姐姐的衣摆。

    费雷冬心头一悲,他看着小儿子的眼眸,那里面拥有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

    “小皮,你一定要记住。爸爸很爱妈妈,非常爱她。所以你记住,爸爸永远不会伤害她一点点。”

    费雷冬尝试着伸出双手,轻放在小儿子的双臂旁,慢慢地抚着,见他没有太过排斥,硬朗的面容却隐不去眼底的热泪。

    初徵心忍不住戳他的心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抬眸看着女儿,四目凝视,笑的讽刺:“我曾经只想和你母亲让整个城市变得更疯狂,可我们根本做不到,因为我们忘了,这个城市已经是疯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