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帝王

西方不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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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云缨回来的消息传到时,郑君琰正走在去往地牢的路上。步伐沉稳,心事重重。

    这几日,太子那边没了消息,并没有如预料般,急不可耐地登基。而靖王闹起了绝食。本着不能让他死的原则,他不介意用武力把饭食塞进他嘴里。

    何况,云缨故意躲出去三天。他思美人不得,脾气也大点。这不正好,俘虏了教化营。他将江百楼,曹广龄等五个殴打云缨的人砍去了右手。还将背叛云缨的谭誉从俘虏中揪了出来,关在地牢里慢慢折磨。

    忽然一朝,云缨回来了。郑君琰转身就往行辕走去。

    走进行辕,首先闻到一阵菜香。却看云缨穿着月牙白的衫子,正在摆弄筷子和碗。几日不见,她仿佛更漂亮了。

    肌肤白皙到透明,鼻子小巧玲珑,水汪汪的杏眼有倾城的趋势……

    她的清雅姿容宛若枝头细雪。举手投足赏心悦目成一幅画。这样的少女,远看不忍近身。近看不忍远去。

    也就这么随便一照面,他便心动不已——香草美人,腹有诗书气自华。

    “啊。君琰。”云缨抬头看到他,微微招手:“过来吃饭。”

    他上前去抱了抱她,又吻了吻她。宣示了一会儿占有权。才略微抱歉道:“这不巧了,刚吃过。”

    云缨却是犯了难:“那怎么办。我做了好多菜。”想了想,问道:“还有谁没吃饭吗?好歹帮我把这一桌菜吃完……”

    郑君琰不禁笑了起来:“正不巧。半个时辰前是饭点。凡是官兵都吃过了。除了牢里的犯人……”

    云缨当即决定了:“好的。我送去牢里……嗯,看谁顺眼请谁吃饭。”

    然而,去了地牢之后,却发现那儿也过了饭点。好在还有两条漏网之鱼。

    谭誉是因为郑君琰故意吩咐饿一饿的。陈朝荣是自己绝食。看他们两个,云缨顿时觉得把这桌菜拿去喂猪比较好。

    问题是舍不得喂猪啊!

    谭誉当然不认得自己了。她也不想去喂食他。至于绝食的靖王,他还是有点骨气的。郑君琰说,这厮不想活了。云缨也看的出来:瘦成一副骨架子,起码饿了五六天了。

    她问郑君琰:“他饿死了你要担责任吗?”

    郑君琰故作严肃道:“大概会治我一个看管不言之罪……罚一年的俸禄吧。”

    本着你的俸禄就是我的俸禄这个想法,云缨决定把这桌菜灌给靖王吃。于是,添酒摆菜重开宴席。陈朝荣像是个虾米般蜷曲在一个角落。一身龙袍光鲜不复,乌发披散,遮挡住惨白的面庞。平日的趾高气扬,此刻半点都寻不到。

    她说:“这位仁兄。过来吃饭吧。”

    那位仁兄不回答。

    于是她继续哄劝:“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人嘛,都有毁灭的冲动。有的人对外,有的人对内。对外的,毁灭他人。对内的,毁灭自己。你也不是比谁特殊些,就是现在的心情特殊些。”

    那位仁兄继续不回答。

    于是她继续哄劝:“但是呢。你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还有你的母妃,你的父皇,你的老师他们的错……”

    虾米人忽然直起来身子。三步并两步来到她的面前。蓦然停住,锁链叮咚乱响。冷漠抛下一句:“你真烦。”

    她笑了:“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饭?”

    “吃完了,让我好上路吗?!”陈朝荣冷冷一笑:“你们果然是大善人啊!好送走我这个可怜虫,眼不见为净,是不是?”

    云缨还是笑着:“如果我说这菜是陛下赏赐给你上路用的。你会吃吗?吃完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陈朝荣沉默了。

    她再添一把火:“吃完了。不用面对囚禁,不用面对失败,不用面对唾骂。也不用整日行尸走肉地活着。”

    陈朝荣猛然拿过筷子,端起碗,开始吃起来。他吃的那么急促,狼吞虎咽。牢房外不明所以的狱卒都看呆了。但是渐渐地……陈朝荣开始哭起来。吃的越多,越是哭得厉害。最后放下了碗筷,又跑到一边呕吐去。

    她看着他的反应,淡淡道:“不用担心。你看着我。”说完,她拿起碗筷,也开始吃起来。吃完了,笑道:“怎么样,好吃吧?”

    一直旁观的郑君琰忍不住喟叹一声。

    陈朝荣看着她,忽然大哭不止。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在哭泣前途未卜。

    最后撤去了饭菜。云缨淡然道:“若是不想活了。别用这一招弄死自己。堂堂靖王,死也要风光一些。”

    “云缨,”离开之前,靖王开了口:“你不用再来看我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告别了陈朝荣,便是陪郑君琰了。

    毫无意外地,刚进了屋子,男人就想要她的身子。

    这回,连衣服都来不及解开,他的手指所过之处,布料分崩离析。不一会儿,呼吸就纠缠在一起。男人紧紧抱着她,把自己送入她的体内。

    “云儿,给我,给我……”男人还一边冲刺,一遍遍让她给他。

    这一晚上,她已经够配合他了。俯仰之间,呼吸之间,害羞,推脱全部不存在。反而竭力迎合他的每个动作。如此献媚,自然让男人满意极了。抱着她,摆出各种姿势,享受了一次又一次。简直是饕餮觅食一般,永不餍足。

    一次战栗过后,她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男人还沉迷在余韵当中,以至于她说什么,他都不假思索答应。

    美人计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真的能让男人醉生梦死。

    坏处就是,伤身子的很……

    记不清多少次颤栗。最后,她被他鼓弄得实在太累,太痛了,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第二日中午,才醒了起来。看郑君琰坐在床边,衣冠一丝不苟,正在审阅信件。看到她醒了,端过一碗燕窝汤道:“来,喝下。”

    她喝了半碗,递了回去:“昨晚,你答应了陪我去见皇帝。不能言而无信啊。”

    郑君琰仔细回忆下。昨晚那么折腾,他都情迷意乱得很。难为云缨还能记得……不过见皇帝,的确有些为难:“等事情结束了,我陪你去,现在不可以。”

    她眼眶红了:“昨晚你答应了人家的。”又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道:“君琰,昨晚我那么听你的话……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云儿,听话。”说完又俯身下探,试图再要她一次。

    她推开身上的男人,这回是真恼怒了:“郑君琰!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说过的话都不认账!你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何尝见过云缨对他说过如此重话?也意识到自己做过了头。任凭怎么个哄劝,她还是不原谅他,最后只能道:“那我带你去见叔父。”

    隔日,一匹骏马,两个人一起骑到了古北口的山脚下。

    绕过一圈矮矮的篱笆,看到一个坐在板凳上看着书的老人。

    自从靖王逼宫,景阳钟响声过后,谁都不知道皇帝的下落。却没想到,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藏在这种小山村里。

    皇帝并不老。他还不到五十岁。只不过,此刻须发皆白。好似一夜之间,经历了一个甲子的岁月洗礼。四五个扛着锄头的农夫经过这里,郑君琰颔首示意。几个人都请安退去。看其不惊风尘的步伐,该是大内侍卫无疑。

    她呆了好一会儿,却看郑君琰走上前去。屈膝而跪:“陛下。”这两个字让她回过神来,也跪下喊道:“陛下。”

    “郑爱卿平身,云爱卿平身。”皇帝睁开眼——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添了许多浊黄。好在精神还不错:“你们找朕有何事?”

    “是微臣有事叨扰陛下。”云缨抬起头:“可否请陛下借一步详谈?”

    郑君琰闻言色变。但是皇帝却摆了摆手,站起了身子:“你是朕女儿的驸马……正好,朕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两人走到小茅屋背后。好不容易求的这个独处的机会。她得把握好每一个问题。而她的第一个问题是:确认皇帝是否真的想让郑君琰登基。

    郑君琰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割舍不去。她不会傻到求男人牺牲江山和帝位,陪自己做一个老百姓。那样单方面牺牲的爱情,只是在证明自己很自私罢了。如果陛下和君琰都有此意,那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就好。

    “不错。君琰的确是朕的亲侄子。他和朕情如父子,性情温和但不失阳刚。比荣儿多一份稳重,比太子多一份舒朗。这样的人,可当守成之君,也可当开疆拓土之君。”皇帝如是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云缨深深俯首道:“多谢陛下。”

    第二个问题:她能以什么身份陪郑君琰走下去。毕竟,他们的荣耀,身份,都是面前这个老人赐予的。君琰之前告诉过她:他已经和叔叔坦白了心有所属,希望和她厮守一辈子。那么,皇帝总该不会怪罪自己女扮男装欺君。

    “你是女子。君琰已经告诉我了。”皇帝难得一丝笑意:“对朕来说,也是失策。君琰说,你是被他和朕不小心逼成了驸马。如今想来,当时形势的确如此。难得君琰对你这么上心,欺君之罪就……罚你永远听君琰的摆布。”

    云缨嘴角抽了抽。

    皇帝又道:“但你不能是他的妻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明白——君琰当了皇帝之后,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皇后。”

    她微微出神。

    “君琰身世波折,朕会在有生之年退位,亲自扶持他当皇帝。等他当上监国太子之后,朕要安排几个大家闺秀嫁给他。再从其中挑选出一位作为他未来的皇后。”

    她的手指扣进了泥土:“那……会是怎样的女人?”

    “出身名门,教养有当,有国母之风。”老人笑了笑:“还有,君琰也要喜欢。”

    少女指节泛白,却不屈不饶不让颤抖的内心情绪泄露出来。老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却是叹息道:“孩子。你若是真的明白朕的苦心的话——还有个选择。永远以男儿身份在他的身边。别当他的妃子,当他的臣子。因为女人总有色衰爱弛的一天。但是股肱之臣,如天子的左右臂,一日不可去。”

    皇帝一字一句道:“天下之大,朕能托付的——只有一个君琰而已。而你,能有无数的选择,未尝没有更好的。”

    她深深一叩拜:“陛下。臣的丈夫只有一个君琰,不过对于臣来说最重要的人不仅是一个他。还有一个人……”

    第三个问题:芊芊该何去何从。她们两个假鸾虚凤,不可能真正做夫妻。她不能耽误芊芊的姻缘,正如她不能耽误陆海楼的姻缘。

    这个问题,面前的老人过了许久才给了她回答:“若是阳儿愿意,可以对外放言你已经死于战火,让她另许配他人。”

    她道:“谢谢。”

    皇帝摇了摇头:“孩子,想可想好了?将来是留在君琰身边,还是出去做官?”

    云缨对上他的眼睛,老人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至此,她有了决定:“等叛乱平息之后,请陛下封赐臣为武陵县令。两年的任期满了之后,便有分晓。若到那时,君琰不再需要我这个女人了……我便进入翰林谋高升。成为他的股肱之臣。”

    一字一句,并不是本意。

    但是她明白,此刻是生死关头。容不得一点点任性。

    皇帝满意颔首,肃然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则何时而乐耶?孩子,你记住了:帝王无一日可乐。因为帝王忧天下百姓之忧。而此忧无穷无尽。”

    是啊,此忧无穷无尽。她若是想正大光明嫁给郑君琰,此忧也无边无际。

    她默默告退,心里却是明白了:皇帝,不会成全他们的婚事了。

    而且,君琰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要娶妻。

    帝王中心的王妃人选,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