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解脱

峰信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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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话,顾盼盼被说得红晕上脸。她轻盈地挑一缕发丝来遮住半边脸,咬一咬下唇,“阿扬,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害人精?”她答非所问,却问出这样的一个自我贬损的问题。

    步飞扬被她问懵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点上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稍缓,他才笑问:“盼姐,为什么要怎么说?他觉得好奇怪,明明是问她怎么看待石以南痴情这事,却说她自己是害人精,难道这其中有必然的联系?那她接下来又会怎么说?他期待着她的说法。

    顾盼盼幽幽地长叹一口气,“五年前,阿南还正准备第三次参加高考,我生病了,那时我二十三岁,还在省师大读书,他听说后不顾一切地去看望我,并守在医院,我怎么轰他都不走,等他回来时,高考已经进行了一天,也就是他有两个科目根本就没有考,所以他等于根本就没有考上的可能。后来,我劝他再复读,他却放弃了。出了这件事以后,他的家人把我恨之入骨,说我是狐狸精,把他们家的阿南给害了。我……”

    说话间,往事历历在目,她的心头涌起内疚,惭愧,悲怜……等诸般情绪。这么多年,她始终觉得对不起石以南,想弥补,却不知道怎么弥补,甚至找人讨个主意的地方都没有,今天,她选择这样的一个时机向步飞扬倾诉,希望能讨到了点主意。

    “啊!原来还有这事呀。”步飞扬略感吃惊,这多年不走亲戚,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年,他也只是听说石以南学习不太好,贪玩,早恋,复读了两年也没有考上大学,却没有想到多出这么一个故事。他摇头气,“我这表弟行事真是出人意表,总会整出点与众不同的事情来,这事搁在一般人的身上,估计会先顾高考,然后再去看望你。”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更是暗暗地换位思考,那就换成他步飞扬肯定会先顾高考,然后再去看望顾盼盼,按说她那次应该病得不是很重,晚去几天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再说,石以南又不是医生,就算守着她的床前也无济于事,怎么可以不顾高考而去照顾她呢?这事他还真想不透。不过,他还是很佩服石以南的专情。幽幽地叹口气,又说:“哎,阿南真是至情至性的人,我好佩服他呀。”这不是一句顽话,绝对是发生内心的敬服,一个把意中人看得比前程还重要的男人难道不值得敬服吗?别人是否做得他无法知道,他却肯定自己做不到。

    “你佩服他什么?”顾盼盼明明知道步飞扬会什么会佩服石以南,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她的主要目的无非就是想跟他讨论一些问题,把一些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阿南对待感情太执着,在别人看来他的这份执着是傻,是执迷不悟,但是……”他下意识地做了停顿,稍缓后才接着说道:“但是在我看来就是专一,现在像他这么对感情专一的人实在太少了,盼姐,你是不是可考虑给她一次机会?”

    此际,他想到了一句话:这年时钱容易赚,感情专一却难得可贵。这句话是谁说的他想不起来了,却非常欣赏这句话。长大以后,看到的,听到的关于背叛感情的事情太多了,像石以南这种既能嫌钱,又对感情专一的人实在太少。所以,他是发自内心地佩服石以南这位表弟,甚至想帮他获得这段感情。

    “我,我……”顾盼盼正要结巴着不知道怎么说时,传来踩楼梯的声音,知道是石以南上来了,连忙收了话。

    须臾间,石以南端着一只托盘上来了,笑呵呵地说:“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我家还藏着一个奇兵,咱们就在这楼上吃早餐吧。”说话间,还向步飞扬频频地投上意蕴感激的眼神。很显然,他听到了步飞扬刚才夸他的话了,还暗暗地为自己的专一而得意。

    “阿南考虑得周到,我还是少在外面活动,以免让别人知道我就住在盼姐家的隔壁。”步飞扬嘴上说着话,却帮着把早餐端来摆上。

    早餐很简单,就是两碗面条。摆放好以后,石以南呵呵一笑,“阿扬哥,盼盼姐,你们边吃边聊,我还要给我未来的老丈送早餐过去。”前面说得还算正经,后面一句老丈人叫了出来,把步飞扬逗笑了,也把顾盼盼说得红了脸,他却什么也不顾,转身乐呵呵地下子楼。

    “哈哈。”步飞扬终于忍不住了,愉悦地大笑一声,“我这表弟还可爱,就会逗我开心。”

    “我经常被他弄得尴尬到下不了台。”顾盼盼摇一摇头,露出一抹苦笑,“他直接跟村里的人说我是他的老婆,人前人后有时也会这么叫,我,我真无奈,我都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呀,怎么能这么叫呢?”

    “哈哈。”步飞扬笑得控制不住声了,这个石以南真的是一个奇葩,既对顾盼盼专一,又不注意言行,既好玩,又可恨。

    “你笑什么呀?”顾盼盼的脸早红了,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说什么?快吃吧,面条快坨了。”步飞扬真的不想再逗她玩儿了,还是吃面条要紧。

    顾盼盼由于害羞,还真的不再说话,埋着头只顾吃了。

    吃完面条,步飞扬把碗收到一边,给顾盼盼的杯子中加了水,笑一笑,“盼姐,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希望你如实回答好吗?”

    “有话就说。”顾盼盼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说,淡然一笑,“想说什么就说,别放在心里憋坏了你就不好耍了。”

    之前说的话题太严肃,她想开一句玩笑调节一下气氛,由于心慌,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盼姐,你当初拒绝我是不是因为阿南的存在?”步飞扬又抛出一个严肃性的问题,这回又把顾盼盼的脸说红了。

    “我,我也不知道。”顾盼盼慌乱地玩着自己的发丝,缓了一缓后才说:“总之,这些年我不敢谈恋爱,有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敢表态,这会你就知道我的苦衷了吧?”

    “照这么说来,你不是因为我年龄比你小而拒绝我对吗?”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一鼓作气地把想问的都问出来,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嗯。”她点了点头,“说实话,我不排斥姐弟恋,但是,放着这么一个痴情追求者,我能怎么办?”

    “照这么说来,你不是很讨厌我对吗?”步飞扬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了,脑子里稍稍涌起这样的念头,那话就忍不住往外喷,按理说,他的感情已经有了归属,就不应该再苦苦地追问了。为了弄个明白,他还是不想放弃问清楚的机会。

    “阿扬,我,我……”顾盼盼那张文静的脸上飞满了红晕,绞着发丝,头垂着,把心一横,“其实,我是比较喜欢你的,但是,考虑到阿南的痴情,我只好拒绝你了,这就是真心话。”

    真话来得太迟了,步飞扬的心如同挨了一记重击,暗暗地自责道:“我为什么不能像阿南一样痴情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呢?我对得起她吗?”这些问题在大脑里凸现,也就无法控制思维了,顺口就说:“我对不起你,我,……”结巴了,无法再说下去了。

    “你,你移情别恋了?”顾盼盼说这话时心里泛酸,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感觉步飞扬跟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了。她感觉得出他跟以前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对她的态度,自从她拒绝他以后,他就没有主动找过她。连电话都少打,有时,她好想主动找他说清楚一些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她也因为那天她自己把话说得太绝,可能会导致步飞扬心灰意冷从而移情别恋,但是,就自他移情别恋,她也只有承受这样的苦果,困为是她把话说得太绝。此际,她好希望步飞扬摇头否认,更希望他像石以南一样地痴情。

    正因为害怕步飞扬移情别恋,她今天才仗着胆,不顾羞地试探着问了这些话。

    蓦然间,她觉得自己好贪心,既希望得到这两个优秀男生的痴情,又不想给任何一个明确的表态,总之,她觉得无论是步飞扬还是石以南都很优秀,都想要的那种感觉。以前她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此际她才意识到这样的想法很自私,甚至有点缺德。说缺德主要是耽误了二人的感情追求。所以,她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弄清楚步飞扬到底有没有移情别恋,然后把这件事做一个了断,她的良心告诉自己不能再贪心了。

    迎着她的目光,步飞扬看到了期待,他的心一突:“难道她真的还希望我回心转意吗?我怎么办?”问题刚刚冒出来,一个声音就在心头响起:“不行,以前没有对她专一那是因为没有得到;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李丽华的感情,那就不能含含糊糊地脚踩两只脚,这样对她,对我,我阿南都不好了。”想到这里,点了点头,他说:“盼姐,对不起,你这次猜中了,我真有了女朋友。也许我真没有阿南这么痴情,也许我的心真没那么坚硬,所以,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

    “没事,这事不怪你。”顾盼盼的心拨凉拨凉的很不是滋味,又不想在他的面前失态,强忍着心头的那抹酸楚,暗暗自责:“都是我自己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自责,她对步飞扬毫无怨恨之意。稍缓,她说:“这事一点都不怪你,主要是我那天把话说绝了,你看不到了希望,移情别恋也情有可原,姐不怪你,只希望你能永远地把我当姐。”

    “嘻嘻。”步飞扬感觉不能再让气氛增凝重的成份了,笑一笑,“能有你这么漂亮而有气质的姐姐是我的福份,肯定会永远把你当姐来对待,不过,我有一句忠给你,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

    “有话请说。”顾盼盼的心坊间像是破了一只苦胆,好苦,好酸,好伤感,一个作字把她害苦了。

    正在这时,石以南迈了进来,笑一笑,“二位,我能先说几句话么?”

    他的突然出现,让另外两个的神情都起了变化。步飞扬还好点,只感觉得有点惊讶。顾盼盼就不好了,羞涩上脸,很不自在了。不用怀疑,石以南一直在外面听里面二人说话,这时候,他进来无疑是要表一个态,说出他内心中最想说的话。

    “阿南,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顾盼盼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让石以南说话了。

    “盼盼姐,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你么?”石以南的腰挺得很直,那对虎眼里落满了失望,神情里溢满了伤感,很显然,他对顾盼盼刚才的表现很失望,被她的话伤着了。此际,他却很冷静,只想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步飞扬见顾盼盼由于害羞而说不出话来了,立马圆场道:”阿南,今天当然盼姐你就把为什么喜欢她说出来吧。”

    “嘿嘿。”石以南冷笑一声,“以前,她在我眼里就像神仙姐姐一样,我一直认为她睿智,成熟,纯洁,善良,把她视为女神。这样的一个人我能不爱吗?但是事实证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事已至此,顾盼盼只好硬着头皮问清楚了。其实,她心头已经隐隐地猜到了石以南对自己的新定位,只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顾盼盼,你对待感情含含糊糊,脚踩两只船是不明智的行为,证明你并不具备睿智的头脑。”石以南的那唇角弯出一抹冷笑,“你可以接受无数个暗恋者,但是,向你表白过的人你不能拖着玩,更不要说两个都想要的蠢话,你刚才的话太蠢了。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拒绝阿扬哥,却不能脚踩两只船。更可恨的是之前阿扬哥向你表白你无情地拒绝了,现在,发现人家有了女朋友你又想勾他了,你可耻!”

    开骂了,一旦爱一个人爱到一定程度却开骂了,那证明被伤得太深,彻底被伤着了。

    顾盼盼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心好慌,浑身发热,恨不得地下有个裂缝可以钻下去。

    “阿南,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步飞扬知道石以南还没有骂完,非常害怕影响今天保护人的大事,连忙站了起来,扯住石以南的手说:“阿南,儿女情长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咱们俩的责任就是保护顾伯伯的安全,你不能意气用事。”

    “嘿嘿。”石以南甩开步飞扬的手,冷笑一声,“阿扬哥,请放心,我石以南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吃屎长成这么个样子的混球,知道一码归一码的道理,管她顾盼盼怎么无耻,但是,顾伯伯一直对我很好,保护他是必须的,如果我因为感情上的事而不顾他的安全那就不是人了。”

    一通话,说得义正词严,也让步飞扬放心了。

    顾盼盼却坐不住了,也站了起来,冲石以南勉强地笑一笑,“阿南,姐对不起你,希望你以后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今天由于要顾及我爸的安全问题,那我就跟你说得太多了。”

    她的确不想再说了,否则撕破脸影响到今天的事那就不妥了。此际,她好恨自己,之前,她其实对石以南的追求并没有坚决地拒绝,态度有点模棱两可,这是她犯的大错。最不应该的是今天还在石以南家说更喜欢步飞扬的混话,摆明了她还想维持被这两个男生痴爱的那份待遇。要说以前的态度是错,那今天的话就是大错特错。无奈,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苦果只好自己品尝。

    “顾盼盼,你别忙着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石以南渐渐地冷静下来了,歪一歪,坐到步飞扬的身边,手一挥,“你们俩也坐下,免得我仰着脖子跟你们说话,这样子很累人。我的心已经累了好多了,我现在不想委屈自己。”他还在说气话,意思很明显,那就他们这些年追求顾盼盼追到心累的程度了。

    “盼姐,那你再坐一会,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步飞扬这个和事佬也只能请顾盼盼再次入座了。

    顾盼盼坐好以后,由于内疚,其实很不想再听石以南说话,但是,走人又不妥,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阿南,你有话就说。”步飞扬及时地提了一句,却希望这小表弟别说那些特别难的话。

    石以南端起杯子喝了大口水,一瞬不瞬地瞧着顾盼盼说道:“人家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爱你那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己犯贱,跟你没有关系。你耍我玩虽然可恨,但是,咱们两家的墙挨着墙,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好着,顾伯伯一直对我很好,看在两家人的份上,我不想把你恨之入骨。因为,对你的无情我已经骂过你了,既然骂了,那就不会再恨了;当然,如果我还没有骂你,那就要恨你到死。现在,我想说的是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在人前叫你做老婆了,以后我要去爱别人了,你就把我当成一个邻家小弟弟就行了。至于我以前所做的事,你不要有内疚心理,是我自愿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就说这么多。”

    一番话说出来以后,他感觉好轻松,这些年以来,他觉得自己好累,现在好了,解脱了。

    顾盼盼却非常心酸,以前,被人深爱着好幸福的样子;现在,失去了这份幸福才觉得好可惜,暗恨自己不珍惜。但是,事已至止,她也只好吞下这个苦果。然而,她还得保持风度,姐弟恋嘛,作为姐这一方就得表现成熟一点,不能把悲痛表现在脸上。勉强地笑一笑,“阿南,你这么说姐很欣慰,那以后就让我们以姐弟关系相处,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的错,我,我……”

    “好了,盼姐,你别说了。”石以南其实想哭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好歹是男人,怎么可能在女人面前落泪,那强颜欢笑,保持住风度。

    “盼姐,这事就说这么多了,再说就伤感情了。”步飞扬不想因为感情上的事影响今天的大事,只好先把顾盼盼支走,然后安慰好石以南,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顾盼盼理解步飞扬的良苦用心,只好闪人。

    石以南这回做得很绝,坐着不动,不想送顾盼盼下楼,还让顾盼盼出去以后把门关上。

    步飞扬当然得送顾盼盼下楼,回来以后就坐到石以南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阿南,需要哥安慰你几句么?”

    “不需要。”石以南拍一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以前我爱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也的确为她做过很多事,我不后悔,因为我真正地爱过一个人,也为这份爱付出过,证明我是一个懂感情,渴求感情的人就足够了,其它的事情管他娘的,就这么着吧。”

    说话期间,他强忍着心头的那份痛,尽量地不去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来都是泪,还不如不想,不然,要做到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只是暂时不去想,不想再给自己的伤口撤盐。

    步飞扬非常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拍一拍他的肩膀说:“阿南,你能想开就好了,你说得对,爱过就不后悔,你是一个优秀的事业型男人,以后就把心思多放点在事业上好么?”

    “不行。”石以南那对怪眼一翻,“我石以南就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天下无处没有芳草,我还要去寻觅一个值得我爱的人来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就不相信除了她顾盼盼老子就得打光棍。”

    “你说得对,有志气,哥支持你重新找一个人来好好地爱。”步飞扬这回彻底放心了,这个小表弟居然这么看得开。稍缓,他动了一个念头,暗暗地计较:“如果把黄莺莺那丫介绍给他是不是更合适,我也就甩掉一个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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