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夫妻对拜入洞房

白药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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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白龙指引,我们来到一座幽静的亭台。

    行在九曲长廊,熟悉的感觉愈发明显,尤其廊边那一池白莲,十分亲切。白龙停下,指给我看池对岸端坐在石阶上的身影。

    我挥手朝那身影大喊:“喂……老赋,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别一副愁眉深锁小媳妇模样,老娘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觉得难为情,你倒是怕羞躲了起来。”

    赋怀渊抬首,与我隔池而望,双眸清朗。风乍起,他发上的白锦扬开,宛如与那一池净荷融在了一起。少顷,以指化剑,展起了拳脚功夫。

    我绕过长廊走上前去,坐在他方才坐过的石阶上头,伸手拨了下池水,涟漪顺着掌心向外散去。

    “老赋,你不开心啊?”水中波纹漾开,击在岸边,少顷,没了踪迹。我见他没答话,于是只好一遍一遍摆弄那池水。粥粥在池对岸贼兮兮地笑了半晌,骑着白龙寻乐子去了。

    半晌,赋怀渊这才停下,将手覆于我掬水的手背上,似是心绪已静,声音轻柔和缓:“月儿,五百年前玉藻害了你,你莫要轻信。”

    “你当真以为我会与她情同姐妹啊?”我把手拿开,放在另一只手心里揉了揉,心上涟漪点点,“老赋,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谁是不是真心待我,我感觉得到。只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尊,当面令她难堪,叫她日后怎样在三界立足?”

    “她的事与我何干。”

    “冷血。”

    “那你试试我的血是否如你认为那般的冷。”赋怀渊拉我站起来,一手置于我颈间,一手拦在腰迹,将我打横抱起,我挣扎几下,余光瞥见一个身着玄黄袍子的人自廊上一闪而过。

    我不由大叫:“老白!是老白……”

    “你是说白长泠?”赋怀渊身形一怔,淡声问道。

    “对对对,你认识他?今天你也请他来了么?他也是神仙?”

    “他是长生上神,主宰人界正义。我请的是他元神,在凡间的他只是睡梦之中,醒后便会忘却今日之事。”

    “哇……老白是神仙,太好了,哈哈。”

    “你很关心他?”

    “嗯嗯,我们是兄弟。”

    腰上的力道陡然收紧,赋怀渊的步子愈发快了。莲池中腾起一楼轻烟,飘散于我们周身,思绪顿时清明无垢。风和日暖,浮生安静。

    行了数丈,赋怀渊施起仙术径直来到一间房内。

    四周环顾,赤红颜色的桌椅静静摆放各处,玉钩挂帐,香炉燃着,一派喜庆。红枣、桂圆、莲子和花生铺薄整张绣花绸被,“早生贵子”寓意非常之明显。

    赋怀渊将我轻轻放于雕龙画凤的床边,我身上精致华贵的嫁衣裙摆立时覆了床沿。我红着脸推开赋怀渊:“虽然我们必须要破解仙灵咒,但并非一定要结为夫妻,我之前做过梦了,梦里娘说可以选择成为师徒的……”赋怀渊俯下身,面色沉静地与我平视,我顿时心虚,结结巴巴地道,“倒、倒也不是不愿嫁你,你长得如此令人心动,我还是很愿意去爱你的,更何况咱们还有粥粥。只是时辰未到,我们还是先给彼此一些时间适……适应。”

    赋怀渊以指腹抚我脸颊,后退半步,朝我作揖相拜。在我呆傻间,转身走了。

    “喂……还没洞房呢,就这么拜完走了?”

    不知我脑子哪里抽风,竟照着赋怀渊的背影吼了这么一句话。

    吼完,我顿时有抽自己大嘴巴子的冲动,好在赋怀渊只是朗声笑了,并未回头。

    我长吁一口气,仰面倒在了大床上。

    床上艳红的纱账被丝带缠成四段,上坠紫晶流苏,煞是魅人。

    我浑身激灵,腾地一下坐起身子,把脸贴到靠床里头的那方墙上,寻找那个小孔。若照梦中描述,孔的彼端,该是那对贪欢取念的小兽。不晓得那男子的布衣是否是半敞开来的,那时他双眼神迷离,手不停地在身下女子的娇躯上探索,换来阵阵喘息。哎哟哟,真叫人……

    “月丫头,你在做甚!?”

    脑中正思着夫妻那些事儿,一只手猛然搭在了我的肩上,娘那声哀嚎近于耳旁。——娘的绣工清丽婉约,可是她的为人却彪悍狂野得很。

    我任由娘如此控制着我,嘿嘿傻笑,“娘啊,我方才被蚊子咬了。”

    “仙邸会有蚊子?”

    “或许是蚊子精也说不定。”

    “嗯。”

    娘松开我,我边转身边在脑子里琢磨,该如何跟娘仔仔细细解释一番,我方才真的不是想看男女之间的情事。转过身,见我那年近知命却风韵犹存的娘已先我一步转了身,莲步轻移,走向屋门,白嫩的手中挑着红灯笼:“月丫头,傻愣着做甚?还不出来拜过高堂?”

    “娘,你还没给我戴凤冠。”

    “啊!我给忘了!”

    娘一惊一乍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她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你方才便一直这样?”愣了愣,将手中灯笼一搁,急急把我推到梳妆台前,“瞧你一副呆滞模样,快,娘帮你上妆,别误了吉时。”

    一把檀木梳将我的发散开,娘边梳边唱起了童谣:

    芳草绿离,安得故里,养儿莫养女。一生烦恼三千丝,骨肉相离,哭此年。夜仰明月,惊此乃天定良缘!笑望和满,彼此珍重,女儿莫将爹娘念。

    我配合娘的曲调以手和着拍子。

    小时候娘也经常唱这支曲子我听,当时没多少感念,现在再听,恍若隔世。虽不是真正的出嫁,但女儿大了,也知爹娘心意,尤其是我已为人母,深知天下最为可怜的,便是父母心。

    育得儿子还好些,成年娶得美娇娘归来,若生的是女儿,珍如宝珠般养育大了,一朝成家嫁与他人,富贵生死便再管不了了。

    我反手将娘执梳子的手握着,轻唤了声:“娘……”娘用空的那只手拍了我一下,“鬼叫什么,再动误了吉时,叫帝尊好好修理你。你这丫头,打小没个轻重缓急,若是之前在大堂上你因玉藻那小仙惹恼了帝尊,十条小命也不够用。”

    本想抒情一番,哪料娘如此不解风情。我撇撇嘴,问道:“娘,你知道‘情丝’么?”

    “三界之中,有情之人,凡历经生死,其情必浓烈。唯有此情,方得‘情丝’。”

    “娘,我就要出发去寻找‘情丝’,你莫要挂念女儿。”

    “你跟着帝尊娘放一百个心。”娘将凤冠戴到我头上,又伸手自我怀中将那女祭箜篌取出,以作稳冠之用,“你这丫头,拜个堂也这般墨迹。”事毕,将我拉起,一拍我屁股,“快去。”我还想再问玉藻跟赋怀渊究竟是什么关系,眨眼便不见了娘。

    将凤冠上遮面的帘垂下,走出屋门,顿时傻眼——栏窗细雕着古朴的花藤,并无金粉涂饰,一色玉白。奇石纵横拱立于墙基,上有藤萝掩映,数条羊肠小径映入眼帘。

    不认识路,又无人带路,我该怎么去?

    正苦于此,白龙驮着粥粥现了身,一摆龙尾,自天而降:“女主人,帝尊在招摇山等着您。”

    赋怀渊去了我家?嗯,他这高堂之礼倒是给足了我面子。

    粥粥在白龙上朝我招手:“娘亲,快上来呀,小白龙飞得可快了。”

    白龙仰天长啸一声:“望女主人恕罪,吾曾对一名女子起过誓,永生永世不与其他女子为骑。”粥粥闻此言,气得想去抓白龙的颈间,我忙吼道:“粥粥,那是逆鳞,千万别碰!”粥粥手一顿,苦苦巴看着我。我笑笑:“粥粥,每个人都有逆鳞,无论尊卑贵贱,无论与其关系好坏,一律不得碰之,听清楚了么?”

    粥粥皱着粉面团子般的脸,朝我吐了吐舌头,做鬼脸:“要不是看你今日好看,我才不听呢。”一拍白龙的身子,吩咐道,“走起。”

    白龙口吐灵雾,将我罩住,而后载着粥粥升腾而起。那阵雾似一根绳索,一端系在白龙身上,一头拴着我。

    就这样,我一路被白龙“拖”到了招摇山。

    多少年的离开,家依然未曾变过——爹亲手编制的竹篱笆上,盛着娘亲手摘种的青色祝余花。花菲之处,是一座粉墙灰瓦的两层阁楼。远处,平坦宽阔,一带清流泻下,各色奇花闪灼其岸;再远,苍木茏葱,顽石穿云。

    娘挑着大红灯笼笑意盈盈地自屋内行了出来,“我家月丫头打扮起来,倒也风华绝代。”牵了我的手,往屋内引。

    屋内,爹独自坐着在高椅上,面朝门间,见娘进来,石刻般的脸上添了些柔情。赋怀渊背对门而站,依然是那一袭白衣出尘。

    “月丫头,这最后一拜后,仙灵咒初次封印便解了。”娘松开我,坐到爹身边那张空椅上,眼里闪出眼光,“多想你这是真正的出嫁啊。”仔细盯着我瞧了半晌,止不住地掉起了泪,声音渐泣,“月丫头,你以后可得好好听帝尊的话,切不可忤逆了他,行事莫要再如以往那般莽撞冲动,天冷多添件衣裳,夜里别踢被子,免得着了凉,你得留着强健的身子去照顾帝尊和我的宝贝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