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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成绩不久，我的那些亲戚便打电话过来问了。大姑姑显然有点不相信，还多问了几句。听到我的成绩，又撺掇我妈。“顾为这分数比较尴尬，才超出这么点分，估计没有什么二本学校可以读。不过应该可以读个比较好的三本。”
小姑姑倒是没有打电话来，说发挥失常。要去复读。表弟的分数也出来了，比一本线少十分。我们班上也有几个人说要去复读，其中大伯是一个。大伯这次考了二本。离一本线有一定的距离。小水比考了三本，差一点到二本，他准备去民办的二本。民办的二本，虽然学费贵一点，但是分数卡得没有那么死。不一定要到二本线，比二本少二十分也可以进。
“大顾，干脆你和我一起去民办吧。”小水比和我说道。“大学，哥哥罩你。”
“学费太高了。”我说道：“比三本还贵。”
“可是住宿条件很好啊。”小水比说道：“我问了学长们，学长们说在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住宿条件。”
“我考虑一下吧。”其实我想留本地。顾老师已经开始招生了，那说明她还是会留在本地教书。去外地读大学，我就不能时常跑回来了。
我看了一下本地的大学，我准备填报河东的二本。傅婕的大学，希望傅婕不要多想。
“大伯，你真要去复读啊？”小水比又转头看着大伯。“我和你说，复读的不确定性太大了。万一明年的难度和今年的一样，那你就是走狗屎运了。可是万一明年的难度比较低，应届生考得都比较高，他们考得好，分数线自然就涨了。到时候涨到五百五十分，你差不多要在这一年里提高一百分。”
“那我就好好学习，争取多考点分。”大伯说道。
“萝莉呢？她也复读吗？”小水比问道。
萝莉是我们班的同学，也是大伯的暗恋对象，其实也算明恋了。
“她还在考虑。也是二本。”大伯说道。
“行啊，她复读，你也跟着复读。那你就是情圣了。”小水比说道。
“患难见真情。”我补充地说道。
“要是她不复读，你还准备复读吗？”小水比又问大伯。
“准备。二本都不好考研，我想考个重本。”大伯说道。
“大伯，你想太多了。现在才高考完，你就想着考研。”我说道。
“大顾说得对。说不定你进大学，就不想考研了。”小水比说道：“要是萝莉去了大学，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化。你一年读下来，人家男朋友都可以谈好几个了。”
小水比这样一说，大伯才露出思考的表情。“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大伯，你别听水比的。水比巴不得你读大学，好有人陪他玩。”我说道。
“你们都别说了，本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被你们这么一说，我有点慌了。”大伯抱着脑袋，看上去真有点慌了。过了一会，他又开口。“你们觉得我能考上重本吗？”
“你想考上，肯定能考上啊。”小水比大有安抚大伯的意思。
“大顾，你说呢？”大伯又问我。
“我不清楚啊。”我说道：“大伯，你会不会给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我们班是考得最好的实验班，年级前三都在我们班。第一名和第二名都考上了一本，整个年级也就那么两个一本。已经是我们学校要敲锣打鼓的事情了。第一名是班上不起眼的女生，最后一次模考，她只排在十一名。第二名倒是班级前列的常客。本来大伯也在预估一本的名单里，连顾老师也没想到，他这次掉出了前八名。其实也别怪我马后炮，那时候看着大伯，定理概念全靠小抄，目标那么高大的时候，我就觉得会出问题。当时我也说过，只是当时我的成绩也就那样，我的话自然没被大伯放在心上。成绩出来，第一名和我，算是班级里的黑马了。第一名其实我也有感觉，每次休息的时候，她都在看书。就连运动会，也捧着个小册子。那时候班上还笑她来着。说她勤奋，就是成绩不见提高。
“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大伯说：“努力一年，考个重本。”
好吧，大伯这样以为，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现在还被小水比数落着。当初我还说自己只能读专科，结果考得比他还要好。
填报志愿那几天，我爸妈也守在我身边，店也不开了，专看着我选大学选专业。
“要不然你填建筑吧？”我妈说道：“你二舅舅的国企，这两年有基建项目。”
我翻了个白眼。“妈，你别做梦好吗？他能带我？”
“肥水不流外人田，亲戚不帮你帮谁啊？你别对你二舅有偏见。”我妈说道。
我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我要是真去了二舅的公司，他那尾巴能翘得起。还不知道会怎么在我外公外婆面前埋汰我们家。“好好，我考虑一下。”
一翻专业，没有喜欢的专业，不喜欢的专业倒是不少。比如师范，虽然我喜欢顾老师，但从来没想法做顾老师的同事。要遇见的都是像我一样的学生，那我工作下来，估计会折寿。还比如护理，工资太少了。我有不少初中同学，大专就是学的护理。看了一溜下来，我选了好几个冷门专业，非常冷门，专业名字就很冷。
“这都是些什么专业啊？”我妈问道。
“冷门专业。”我说道：“没得我选，我只超出那么点分。”
“我听说省城的民办二本很不错。”我爸开口了。
“学费也比较高。”我说道。
“学费没问题，就是想你读个好专业。”我爸说道。
“多贵啊？”我妈插嘴了。
我给她看了学费。我妈瞪大了眼睛。“这比三本还贵啊？民办二本，别的地方承认吗？”
“你们别瞅了，我知道家里的情况。”我说道：“总不能我读个大学，把你们养老钱都给啃光吧？”
“什么养老钱，你爸妈还不老。”
“你们养老钱留着。”我说道：“我都不知道大学毕业，养不养得起你们。”
我妈翻了个白眼。“让你读大学，就是让你找个好工作。好工作都找不到，读大学有什么用？”
“博闻强识啊。”
“什么？”
“见世面。”我说道：“去大学里面见世面。”
就这样，和爸妈瞎聊着，我便把自己的志愿填完了。借着志愿的由头，我和顾老师聊了起来。我就是找个机会，和顾老师聊天。顾老师比较认真，我一请教她，她还给我分析了起来。总结下来就是，要读个我喜欢的专业。
“顾为，你笑个什么？”我妈见我傻笑。
我把手机又揣在了兜里。“没什么，和顾老师聊志愿的事情。”
“我和你爸找了酒店，准备七月中旬给你搞升学酒。”
“可以啊。”我说道。
“你说，要不要请你小姑姑？”我妈说道。
毕竟我表弟去复读了，我妈怕给小姑姑家添堵。
我爸插嘴了。“请还是要请的啊，这么大一个事，你不请人家也知道。”
“那行，顾为，你嘴放甜一点。”我妈说道：“这个邀请函，你去发。”
“妈，你还搞什么邀请函。”我有点哭笑不得。“直接打电话说一声嘛。”
“我看他们都这么搞。”我妈说道。
“妈，这么破费，你都不像你了。”
“知道了吧？你考上二本，给家里省了多少钱。”
果然，我妈还是我妈。三句话离不开钱。我妈邀请二舅，二舅还有点推辞。结果我外公放话了。“难得小为这么出息，家里这边一定要捧场。”
升学酒那天，小顾老师也来了。我认真的顾老师，还拿着贺礼，包装非常精致。她进来的时候，还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我撇下我妈，就去招呼顾老师了。“怎么还拿了礼物？”
“啊……一件小东西。”顾老师说道。
顾老师送了我一支钢笔，贺礼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是一些顾老师勉励我的话。看上去真是呆萌又认真。我和爸妈说了一声，便挨着顾老师坐了。顾老师喜静，自然应酬不了我那些亲戚面对老师的热情。
“你家好热闹。”顾老师说道。
“是啊，亲戚很多的。”我也和顾老师咬耳朵道。“你别管他们，他们对老师这个职业就是有谜一样的热情。”
顾老师听了我的话，也笑了一声。“你怎么能这样说长辈。”
看着顾老师的笑，我也跟着傻笑了两声。散席的时候，亲戚们还有点意犹未尽，我爸妈便和他们聊起了天。
我陪顾老师走到了门口。“我送你回去。”
顾老师摇了摇头。“他过来。”
“他不是在外地工作？”
“出差，今天正好回来。”顾老师说道。
“老师。”
“嗯？”
“我填了本地的二本。”我的老师，我还是和去年一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挺好的。”
“是啊，我以后还能经常回学校看你。”我说道。
“到了大学，你要忙自己的事。不要老往中学跑。”
“我知道啦。”反正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往你那里跑，就往你那里跑。你不和我谈恋爱，还不让我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