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塔尖上的小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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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安郡王如今正蠢蠢欲动。”暗一道:“此事是他所设陷阱,如今方一开局,势必要开始攻势,郡王如何解?”

    皇帝的毒是安郡王让人下的,这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事情,纪凌尘心知肚明,对于这个安郡王,有了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他可以说比皇帝还要理解安郡王的多。这个温和淡然的质子心地就是如此残忍,云淡风轻的就使出了这一招弑兄。皇帝倒下的猝不及防,可是这个毒,却是在很早之前就下了的。

    安郡王以为这样就掌握了主动,在皇帝还没有明确能接管江山人的时候,乱中取胜,或许这是安郡王的战术,可对于纪凌尘来说,顺其自然,也是他的战术。安郡王狠辣,纪凌尘也不傻,譬如,他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兄被安郡王下毒至此吗?

    暗一跟了纪凌尘这样久,本来也是暗卫出身,有些事情自然心中也能隐隐猜得出大概。诚然,安郡王这一手来的突然,由他把握着事情的控制,或许看上去是占了上风。可暗一知道,事实上不是的。

    李公公从皇帝的寝宫中走出来,有些担忧的看了里面一眼,皇帝的身子一向比较健康,怎么会突然就倒下了,这里面肯定还有蹊跷的,可是现在唯一信得过的景王被你困在霖城,这天是又要变了啊。

    宫中皇帝病重的事情在前朝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可这事到底还没完,紧接着的事情接二连三,李公公失踪了,作为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李公公一直负责皇帝身边的饮食起居,他是对皇帝最了解的人。李公公的失踪,连懿德太后也惊动了,值夜的守卫说夜里并未见人出去,李公公必然还在宫中。

    几乎将整个宫中都掀开了一番之后,终于有人在景阳宫后面的枯井中发现了李公公的尸体。尸体身上没有别的痕迹,甚至还从李公公的身上搜出了一封遗书,李公公是投井自尽的。一名大太监如何就投井自尽了,李公公的遗书只琐碎了表达了对不住皇帝,没能陪着皇帝一直走下去。可有心之人却猜测,李公公是看皇帝已经命不久矣,心中忧思过甚,终于恐惧至极,投井自尽。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不可思议,倒不是全无可能。身为大总管,与皇帝的命运自然是息息相关,仵作已然检查过了,李公公就是投井自尽的,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皇帝病重的时候发生,不是此事又是何事呢?最重要的是,除了这件事,大家再也找不出来能让这名大总管自尽的原因了。

    李公公毕竟是宫中的大总管,不仅伺候过太上皇,在新皇登基期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李公公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倒是底下的一个小太监自告奋勇,说自己是李公公的义子,愿意为李公公办理丧事入殓。如此有情有意的小太监,倒是颇得上头赞赏,于是李公公的财富银两,顺理成章的便成了小陈子的,小陈子也因为此事得了看重,倒是颇有些大总管昔日的模样。

    李公公的事情传到秦安安耳边时,秦安安正在与管家说账册的事情,因是暗卫来报,所以也并没有避开管家。李公公的死不可谓不突兀,秦安安这厢想着,猛然间发现管家竟也是一脸恍惚的模样,这在一刻钟前还十分精神的与秦安安讨论账册中的问题的管家猛然有些失神,倒是有些奇怪。秦安安仔细的看着他,竟从管家的眼中发现一丝忧伤。

    忧伤?秦安安眸光一动,出声提醒道:“管家?”

    管家猛然回神,似乎刚刚才发现自己失神,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有些慌乱道:“这……王妃,老奴失职。”

    秦安安微微一笑:“不怪你,乍闻宫中惊事,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也正常,我方才也被惊着了。管家失神,似乎也在想着此事,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管家干笑了几声,正想要说自己才疏学浅哪里就分辨的出这其中的门道,可对上秦安安的目光却是说不出来了。秦安安的目光如往日一般,温柔中带着锐利,几乎要将人审视穿透一般。她似乎早已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也敏感的把握住了,如今不过是问出来了而已,在对人心的揣测上,没有人比自家王府的王妃更出色。

    管家正了正神色,收起方才的尴尬之色,一瞬间竟像换了一个人般,道:“李公公在位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断不会因为一时之事而就此自尽。留下一封遗书,却都是无关大雅的事情,实在破绽百出。老奴斗胆猜测,李公公并非自尽,而是被人杀害,伪装成自尽的模样。”他说这话时,语气中虽有克制,还是不由自主的流出一丝愤怒来。

    秦安安颔首,轻声道:“不错,那管家以为,他是被谁所杀?”

    “李公公做到大总管的位置,心思圆滑通透,平常人自然骗不过他,唯有亲近之人方可下手,这亲近之人既然能让李公公毫无防备,必然是朝夕相处之人,已经得了他的全部信任。李公公是死于自己人之手,毫无疑问!”

    管家这番话说完,秦安安倒是没什么表情,身后的知春和柳儿却是有些惊讶,在她们二人眼中,管家不过是个有些年老的半老头,谁知道今日一番话却是有理有据,不知道为什么,竟与往日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秦安安却不意外,他听纪凌尘说过这个管家,当初的风度翩翩探花郎,能在最风光的时候急流勇退,又有隐忍的决心和耐力,本身就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只是秦安安却也看出来了,管家在提起李公公的死讯之时,目光中着实有些波动,几乎已经是掩饰不了了。显然,他同李公公或许有什么渊源,不过世上每个人都总有些秘密,又何必要探究个明白呢?只是管家的分析与她不谋而合,倒是让她心中的想法更坚定了一些。

    “你说的不错,能将李公公也暗算到的,必然是极端亲近之人,甚至于可能在李公公身边潜伏了许多年。如今贸然出手,皇上病重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一个信号。”秦安安道。

    “信号?”管家皱了皱眉,问道:“王妃是觉得他们要动手了?”这时候的管家,俨然是与秦安安在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哪还有平日里不靠谱的模样。

    “不是动手,李公公死的突然,我以为他的死太过突兀,而在这时候要置他于死地,必然是有着特殊的原因。若是动手,大可不必从一个总管身上下手,所以李公公的死,肯定是由于他自身引起的。他在某个方面出了纰漏,最终害死了他自己。”秦安安沉吟道。

    管家也跟着思索了一会儿,似乎觉得秦安安说的极有道理,看着她开口:“不过王妃,他能出什么纰漏?又有什么纰漏是让他最后送了命去的?”

    秦安安微微一笑:“如今宫中最紧张的事情是什么?”

    “是……是陛下病重。”管家答道。

    “那么,李公公的纰漏就出在这里了。他是大总管,但终其量是和陛下密不可分的,所以他之所以送了性命,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皇上。而一个总管的最大价值在哪里,就是因为他是最贴近皇帝身边的人,可能知道皇上的许多秘密。这样一来,事情便显得很是简单了。李公公知道了皇上的某个决定,而这个决定无意中被人知道了,然后,他就被杀了。”

    管家听得心中不由惊叹,单凭李公公死去的这件事情秦安安就能推出如此之多,他不由的有些失神,一直以来,秦安安表现的都是一副傻白甜的性子,没想到真的到事情上,还真的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且这分析的论断不可谓不准确。如今局势如此混乱,秦安安却还能如此淡然的分析,冷静的指出其中的疑点,在最近这些渐渐开始弥漫起的慌乱气氛中顿时烟消云散,管家心中陡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来。

    他顺着秦安安的话思考道:“王妃的分析的确不错,可是皇上的什么决定会导致李公公的死去?让下手的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就动手,甚至于连李公公的尸体都做得破绽百出。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加精密一些,这样看着,倒像是有些急不可耐之下顾不上别的。”

    “能让人下如此狠手的,必然是江山大事,夺位迫在眉睫,陛下倒下之前却还没有立下旨意,如今太子尚且年幼嗷嗷待哺,连皇后都被软禁,我们又在霖城,那么能在皇兄病重期间,执掌政权的那个位置只怕就是他们所谋了。百官对陛下的伤情心中各自猜测。陛下若是此时立刻有了旨意立下一位摄政王,所谋之人必然会心急如焚。李公公大约是透露了陛下的意图,而另一位与此无缘的人,这才会狗急跳墙。”秦安安道:“而皇帝断然不会立安郡王为代政之人,所以,背后之人只能是安郡王。”

    秦安安的眼光一向不错,尤其是在远见方面,几乎是说什么中什么,管家自然没有怀疑的意思,便应声道:“如此一来,在此刻这样的情景下,安郡王就会趁着陛下的意图表现出来之前扭转局面……。”

    “弑君,改命。”秦安安冷冷道。

    在皇帝表现出意图之前杀了他,或者是让他再也无法表现出其中的意图,然后假装圣旨,这便是一个契机,在眼下看来,似乎这就是安郡王唯一的出路了。

    管家显然也被秦安安吐出的这几个字惊在原地,竟是一时间没有说话,夺位之事从来腥风血雨,断没有什么和平安乐的情况下就完成的。可是单单现在只听秦安安这般说,便已经感到了凶恶扑面而来,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京中暗流汹涌,步步惊心。

    秦安安微笑道:“不过眼下还没有那么糟,管家,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晚点回来,我会与纪凌尘说明此事,总归是有法子应对的。”

    管家没有说话,默默地退了下去。如今景王府不是纪凌尘一个人在撑了,现在的景王府还多了一个王妃,交给他们吧,管家想着。

    管家走后,秦安安面前的微笑却是收了起来,她慢慢地沉肃了脸色,显得并不如方才一般胸有成竹了。知春和柳儿看着,心中吃了一惊,知春迟疑的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秦安安垂眸:“自然不妥。”

    知秋见状,也问道:“既然安郡王的计划已经被看穿,只要不让他得逞就是,王妃怎么如此忧虑。安郡王性情虽然隐忍,却实在是有些自作聪明,并非是真正的聪明人,王爷还未回来,此事必然不会如此糟糕。”

    “最聪明的人自然不是安郡王,”秦安安冷笑一声,笑容显得有些冰冷:“季军零才是最聪明的人。”她没有说下去了,知秋几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夜里,纪凌尘回来的时候自然又是深夜,秦安安正坐在床榻边缘靠着毛毯翻书,只是翻得漫不经心,连纪凌尘走近的脚步声也不曾听见。纪凌尘顿了顿,一直走到她面前,想了想是,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怎么还在看书?”

    “等你回来。”秦安安把书随手扔到一边,纪凌尘方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里寒露的凉气,有些微微的湿润,而灯火之下面目俊美无俦,几乎是如那些古朴卷轴上走出的清冷仙人一般。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总是如此光鲜,即便他不爱华丽,总是穿着最冷淡的颜色,也不能将他的半分光彩夺走,好似只要站在那里,就会忍不住吸引别人的目光似的。

    秦安安轻轻叹息一声,纪凌尘敏感的察觉到她的不对,便没有立刻去沐浴,而在秦安安的身边坐下来,关切道:“怎么了?”

    “你……。”秦安安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想当皇帝吗?”

    纪凌尘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竟有些怔忪,随即便蹙起眉,问道:“今日你见过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