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先发制人(中)

没落皇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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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鬼头刀靠近府署的右营升帐,这次振威军的人来的比较齐,中军李大憨、前军齐世铎、后军李大狗、敢死队曹宝福,拳师王五、程廷华、李存义,还有一个就是孙老头子孙守业。

    振威军的控制权,李大成不会随意让外人插手,王五现在是李大成的侍卫,军中的程廷华、李存义,看似地位崇高,其实他们也就是教师爷之类,有名无权的供奉而已,真要号令振威军,没有李大憨、李大狗、齐世铎的话,振威军动了就是违逆军令,是要死人的。

    让他们参与军事会议,李大成更多的原因是想拉拢他们,接下来这样的仗打一场就好,王五这批人还是要带走的,至于孙守业他不是要报仇吗?正好让他与齐世铎搭伙儿攻打租界区。

    扫了一眼一脸肃穆的众人,李大成在心中再次走了一遍计划,人员的安置大抵上是可行的。

    “诸位,明后日就要开战了,各处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李大成问的是李大憨等人,王五等人就是有问题,他也不会解决的,振威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操练不足,这个傻子都看的出来,匆忙参战肯定是有问题的,但这问题改不了若是能改,李大成也想改呐!

    “大成哥,振威军上下全无问题,你说打振威军就能打!”

    李大成的话,李大狗与齐世铎接不住,能回答的也只有李大憨了,这家伙最近长进了不少,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气度了。

    “那就好!传令!

    大憨,你带振威军中军十万人,与李存义老哥一道,今夜开拔,直插大沽口一带。

    一路行军要记得隐藏踪迹,不怕慢!若是听到租界区一带响起密集的枪炮声,你们的人马大部要回转津门,截断洋鬼子的退路。

    同时督战队精锐五千人马带上一批兵士,夺下军粮城与南仓所在,不惜代价!

    剩余的一万五千督战队,在两翼勒住中军人马,一旦开战,振威军上下可前后逃散,左右翼逃散之人,一律军法从事!

    齐世铎引前军十万与孙守业一路,武卫军前方与洋鬼子主力接火之后,你们负责打租界区,烧杀抢掠任意施为,两万督战队在大军后方与右翼集结,后退及南下者,杀无赦!

    李大狗引后军及剩余人马于两翼扑杀洋鬼子之主力,督战队防御方向左翼及后方,后退北进者,杀无赦!

    曹宝福领老漕勇及剩余两万督战队,老漕勇扎在津门,两万督战队与罗荣光提督之炮营合股,五日之内,但有从前线退守之人马无论人数多寡,一律诛杀!

    李大憨中军督战队、齐世铎前军督战队、李大狗后军督战队,要在开战一天之内首尾相接,内部溃散军马无须管辖,但凡想要奔出督战队防线之人,一律诛杀!”

    几条调令发了下去,李大成用督战队在津门以东区域,构成了一张带着缺口的大网,进退之间振威军上下都要遭遇洋鬼子,这样一来打不打就不是士兵说了算了,不打督战队的枪口不会犹豫,投降也可以试一试,看洋鬼子敢不敢接受这么多的降兵。

    军令很简单,李大憨三人都记得住,只要督战队形成防线,想退出去,不容易!在李大成的预期之中,多半人的后退方向还是津门,有罗荣光的炮营在后方坐镇,屠杀几万人,也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津门东南这条防线,别说振威军扯不破,即便是洋鬼子压上来也扯不破。

    李大成的几个杀无赦、一律诛杀说下去之后,王五等人的脸色很难看,这是要玩真的啊!此事,难办了!

    接下来,李大憨这边问了几个问题,李大成一一作答之后,振威军的部署就算是完成了,李大憨的中军要今夜开拔,问明白了不懂的问题之后,李大憨就离开了右营去整顿人马了,仓促起行,他这边的问题也不少,振威军中军能在后半夜启程就不错了。

    李大狗与齐世铎这边没问题,即便有问题,李大成在前方也可以照料,只要聂士成的武卫军不大举溃散,出些问题也能临时调整的,一旦聂士成的武卫军也出了问题,这一战只能在津门开打了。

    李大憨等人下去之后,大帐之中就剩了五个人,李大成、孙守业、王五、程廷华与李存义,这个时候就该王五说话了,他们也有话要说。

    “大成,你的军令会否严苛了一些?咱们要打的是洋鬼子,这人马有良莠之分,一并杀了,是不是可惜了?”

    这话王五其实也不想说,但他们之中还有一个李存义,他这边的势力也不小,振威军并拳之时,李存义在津门的义和团坛口之间,闯下了不小的名号,若是李存义这边较劲,王五也怕李大成翻脸不认人,说这些,王五还是为了调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有些事儿不知不觉就控制不住了,比如说李存义在津门义和团之中的影响力,李存义这边是侠义,李大成这边是大义,夹在两人中间的王五不舒服的紧。

    听了王五的话,李存义这边频频点头,显然他这边也是有想法的,都是打洋鬼子,李大成这边的法子未免严苛了一些,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与李大成之间好像尿不到一个壶里。

    “五哥,此事我这边是绝不会退让的!

    想走的,还是那句话,留下十两银子净身出户,若有人胆敢带走一枪一弹一文钱,我这边就不是杀人这么简单了,振威军上下现在是有花名册的,到时候殃及家人,可别怪兄弟无情!

    别人打不打洋鬼子,老子这边不管,但老子的东西只是为振威军准备的,不是振威军所属,敢拿老子的一分一毫,那就是死仇,祸及家人的死仇!

    振威军现在就是京津直隶的门户,若是振威军乱了,老子掉头就走,直隶百姓的死活,与老子就再无干系了!想要振威军钉在津门一线,那就听老子的,不听老子的,就别进振威军!”

    李存义在津门各坛口的影响力,李大成不是不知道,这也是无奈,大肆杀戮津门义和团,无谓!只要津门的义和团能并入振威军,李大成可以不管这些,但谁要分化振威军,李大成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大成兄弟,此事咱们能否商议一下,毕竟人人都是有家口的,这么打死伤太多,有些不愿意的津门坛口,可否让他们单独成军?”

    李大成的强硬,让李存义的脸色一沉,这事儿他这边还真是有别的想法,生死两难呐!津门的许多义和团都有江湖人加入,为打洋鬼子不惜己身的人终是少数,死了人他难免要受责难,也是进退两难呐!

    “可以!还是那句话,净身出户!走的时候若是拿了老子的东西,别怪老子翻脸!”

    李大成的净身出户点到要害之上,手里的银子谁会拿出来?手里的枪械刀剑谁又能拿出来?这些现在都是保命的东西,李存义想要拉起一支人马,没粮没钱没武器,那就是空谈。

    “这些东西也不是振威军的,敢于打洋鬼子的,人人都该有一份儿吧?”

    这话李存义说的在理,但也说的牵强,振威军上下的银子、军械、粮食都是李大成弄来的,人人有份这话,在王五看来不该说。

    “那你大可试试……

    此战,不仅涉及到了津门的存亡,也涉及到了以后百姓的骨气、血气,谁敢与老子唱反调,老子不介意作下些罪孽!

    无论是银子还是军械,都是老子经手拢来的,老子拢来的东西,就是老子的,谁敢与老子抢食儿,老子撕碎了他!

    诸位,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李大成的时间、心思都有限,没时间做这些无聊的辩论,他的底线已经说了出来,走,拿出银子武器,不走,就得依着振威军的军法做事儿,不然就大开杀戒。

    无谓之争,李存义是占不到上风的,在王五的劝说之下,他也带人去李大憨的营地了,振威军的事务安排下去之后,李大成带着王五等人就回了府署。

    “大成,对于肃堂你这边是不是过了……”

    “五哥,没法子啊!明后日的战事于津门来说极为关键,义和团怎么跟洋鬼子斗得您不是不清楚,现在分兵就是分了振威军的实力,此事万万不能退缩,一旦我这边退了,振威军就得散架子,为了大计,有些人不得不杀,有些事儿不得不做!

    肃堂老哥那边,五哥您还得劝解一下,我不想对他的人挥刀。”

    在府署门口留下王五,李大成带着钱老八、孙守业,进了府署的住宅区,即将到来的这一仗,虽说是他李大成推动的,但动起来容易想停下就难了,不是停不下,而是停下的后果太严重,现在对李大成来说三十万人马不得不动了。

    “大成,我有话要说。”

    到了各自的院子,要分开时,一直没出声的孙守业开口拦住了李大成的脚步,三十万大军的动作,李大成处理的过于粗糙了,这在孙守业看来就是大败亏输的前奏。

    “好!”

    停下脚步之后,李大成跟着孙守业进了他的院子,各自落座之后,李大成就等着听孙守业的建议了。

    “大成,大军调度之事,你做的过于粗陋了!

    大军调度有方,才是取胜之道,三十万大军你就这么草草的安排下去,大不妥!

    洋鬼子战法犀利,说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从人马数量上看,你的三十万人马是不少,可洋鬼子的一万五千人马也不少那!

    自咸丰朝开始,大清与洋鬼子作战,只胜过法兰西,可胜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割地赔款?

    这一万五千余洋鬼子,你可万万不能小看呐!”

    半生行伍,孙守业虽说没能爬的上去,但他的行伍经验,全是在生死之中历练出来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事儿他看的多了,上面的军略不对,底下的人就是再能打也全是白给的货,如今李大成就犯了这样的毛病,三十万人马的调动,岂能如此粗陋?

    “大伯,俺这也是无奈之举,此战若胜,振威军上下至少有一月的时间操练,到时候挑拣些精兵出来,才能正理八经的开仗,此战若败,就什么也没了!

    操切之下,这一仗只能这么打,别无他法!

    洋鬼子的大队人马,应该明日就会向津门运动,剩下的时间不多,俺这边只能先发制人了。

    击洋鬼子的主力于半渡之中,大家伙一起乱打,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若是摆好了军阵与洋鬼子放对,三十万人不够打!

    这一仗下来只要能剩十万精壮,还能再战一回!那时候就是兵对兵将对将了。”

    李大成的先发制人,也是被逼无奈的招数,许多东西说不明白,振威军上下的战力摆在那里,孙守业说的是不错,可执行的难度振威军上下跨不过去。

    “明白了!你小子的心还是真狠呐!或许这才是对的路子吧?”

    摇了摇头,孙守业喟叹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了,这山东小子,什么都看的明白啊!早知道就听他的了,孙守业也没能想到,李大成能在短短十几天之内混成一个手握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与他的本事一比,自己儿子念念不放的那些东西,就成了笑话。

    现在再想想李大成路上跟他说的一些话,孙守业这里也是满肚子的懊悔,小看这十八的山东后生了,可话又说回来了,十八的一个小崽子,有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儿子已经没了,孙子得有个好的归宿,孙守业现在也认准了李大成,不管这个山东后生说什么做什么,他以后就做一条,言听计从。

    丧子之痛,孙家的香火,这些东西逼得孙守业不得不将李大成当做儿子来看,多了这么一丝情愫在里面,孙守业再看李大成,越看越是顺眼,摇曳的灯火之中,李大成的样子也越来越像儿子孙本武,看着李大成转身离去的身影,孙守业的泪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