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章 合一

云水迷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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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2三章合一

    她清了清嗓,目光直白无所保留:“嘉树,你相信我吗?”

    骆嘉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你要保证,我说完之后,你不能......你不能......”

    “不能告诉别人?那是自然。”

    “不是......”倪采微微低下头,脸颊又起了一片绯红,“你不能和我分手。”

    她说完这句话,骆嘉树既想笑,又觉得震撼。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她这样担心?

    他忽然站了起来,温柔地替倪采整了整衣领,道:

    “不着急。我去给你买些清粥小菜,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倪采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眉心微微蹙起。

    这一刻,倪采变得尤其软弱,忍不住担心起来:他难道是意识到这秘密的可怕,所以反悔了?也不想听了?

    在骆嘉树走出几步后,倪采终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她从没谈过恋爱,一生也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什么矜持,什么保守含蓄,她都不顾了。

    “嘉树,我喜欢你。”

    背对着倪采的男人突然停步,身形一颤。几秒后,他勾起唇角,轻声回答道:

    “嗯。”

    说完,便继续向前走,推开房门径直离去,甚至没有回一次头。

    这让倪采感到万分挫败。

    房门关上后,骆嘉树站在门口,保持同一个姿势站立了很久。从小到大,他接受过无数的告白,少则简短到三四字,多则情书般长篇大论,没有哪次能激起他心头的一点涟漪。

    而今天,倪采无疑往他心湖里扔了一块硕大无比的陨石,一时间激起千层波纹,扬起惊涛骇浪。刚才那一瞬间,骆嘉树几乎忘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走路的。

    他不愿意回头,不愿意停留太久,竟然全是出于羞赧。

    这一回,他真是切身体会到什么是“心如鹿撞”,只怕自己连脸都涨红,因此才草草应付了离去。

    骆嘉树没有去医院食堂,他站在医院门口,望着不远处高耸的华尔道夫大酒店,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是的,我是骆嘉树......哈哈,好的,有时间一定造访......对了,想请您帮我一个忙,麻烦您让贵酒店十五楼负责节日酒会中餐的主厨立即烹调一份素粥系列套餐,然后送到酒店正北方百米开外的医院来......是的,很近......对,越清淡越好......”

    通话结束,骆嘉树扫了眼手机屏幕,耸耸肩。

    五星级酒店副总的电话号码,看来有些大材小用了。

    在等待酒店工作人员送餐的十几分钟里,骆嘉树静立在医院门外的绿化带旁,若非他肤色极白,当真要隐匿在灰暗的夜色里了。

    许多事情从他脑中晃过,那些不可思议的、耸人听闻的,都只关乎一个人。

    其中最让骆嘉树费解的,除了今天发生的事故,还有另外一件,一件他从于成海那里听说的事。

    那是在倪采母亲与于成海结婚那天的酒席上,他和于成海交谈的时候得知的。

    他们聊了几分钟,话题刚好扯到倪采身上。于成海喝多了酒,面颊微红,说话时也不那么拘礼:

    “哈哈哈,原来骆总对我们小采这么关心啊?”

    没等骆嘉树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小采不仅是个好姑娘,还是我的大福星呢。去年11月,我们几位部门总监接到任务要去洛杉矶出差,定了一大早的春季航班。刚巧出差前一天晚上,倪采来我家送了点东西,结果那天晚上我一睡不起,直到第二天下午同事找上门来,才被勉强喊醒了......骆总,我们错过的那个航班,刚巧是失事落入太平洋的sh810啊!那个新闻出来后,我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怕得厉害。若是赶上了,那肯定要没命......”

    骆嘉树十分惊讶:“竟然有这种事?太巧了,倪采那天晚上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我想想......好像是孩子她妈熬的粥,味道不错,我一口气全吃完了。”

    这真的是巧合吗?刚好于成海喝了倪采送去的粥,就昏睡不醒,错过失事的航班?

    回公司后,骆嘉树甚至查了查于成海的出勤情况。结果显示,他在洛神科技工作了八年,除了几次事假、病假,从没有一条迟到或者早退的记录。

    除了sh810坠入太平洋的那天,于成海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他忍不住想:

    倪采究竟藏有多么可怕的秘密......或者,她隐藏了多么强大的能力?

    半个多小时后,骆嘉树提着一个保温盒回到病房。

    倪采见他面色如常,可自己面皮却薄得厉害,心下不舒服起来,于是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

    骆嘉树绕到她身前,回答:“有几个警/察想上来问你话,被我拦住了。”

    “没关系呀,我不碍事的。”

    骆嘉树很坚决:“我说不行就不行,现在你谁也不能见。”

    倪采乖巧地点点头:“哦,好。”

    骆嘉树把饭菜摆在倪采的简易餐桌上,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吃饭。倪采真是饿惨了,从离家开始就没吃过一点东西,虽然故意吃得慢条斯理,最后还是把所有饭菜消灭得一干二净。

    倪采接过骆嘉树递来的毛巾,尴尬地擦了擦嘴。

    “真好。”骆嘉树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什么真好?”

    “没什么。”

    倪采何其聪明,一下就猜透了骆嘉树的意思。他的意思,恐怕是说自己“真好养活”吧!

    夜已深,骆嘉树在病房的独立卫生间里简单洗漱后,便帮着倪采重新侧躺回床上。他的动作极其小心,唯恐触碰到她的伤口。

    倪采问:“你要不要让护士多备一张床?”

    骆嘉树粲然一笑:“你这床不是够大么?”

    倪采脸一红,呢喃道:“我可是病人。”

    骆嘉树还是笑:“我知道,所以我在旁边陪着你就好。”

    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倪采的病床边上。拾起她的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抚摸过去。

    倪采安安静静地瞅着他,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自小养尊处优,现在却甘愿坐一晚上的板凳照顾自己。她既感到温暖,又觉得无所适从......

    因为有些事情,她无法向他坦白。

    “嘉树,我有话跟你说。”

    骆嘉树依旧垂着眼睑:“我听着呢。”

    倪采暗下决心,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嘉树,我不是普通人,我......我从出生起,就带着一种超能力。我能看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也能......预知未来。”

    骆嘉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把她的手指握得更紧:“具体点呢?”

    倪采深吸一口气:“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抱有某种看法或感情的时候,他就会在那个人身边留下这种感情的颜色,距离越近,颜色越深,我的眼睛可以捕捉到这种颜色,再换算成某种感情。”

    “那......预知未来呢?”

    “噢,这个能力比较偶然了,有的时候做梦会梦见,而且也不能确定是否发生变化。比如说......我梦里的蒋小彰,只带了一瓶浓硫酸,并没有第二件凶器。”

    骆嘉树的眸色愈发深邃:“你梦见了我将会遭受袭击,所以跑来申城救我?”

    倪采点头:“是啊,好几天前的梦境了。金梧桐大赛那天,你的车也是我弄坏的,为的就是不让你参与评审......”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看似镇定自若,心绪早已大乱。他的猜测是一回事,从倪采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原来他眼中这个平静安定的世界,竟然藏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此神秘,又如此诡异。

    他抬眸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她是这样美丽而娇弱,虽然聪慧过人,却要承担这么多旁人无法想象的秘密,而当某些预兆出现在她周围的人身上时,她又不能坐视不理。

    两个刚刚剖白心意的男女又说了许多话,聊了很多事情,骆嘉树见时间太晚,便催促倪采赶紧入睡。

    倪采听话地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什么预知未来,什么先知梦境,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兴许只骗得了骆嘉树一时。

    可那段她自己打心眼里抵触的记忆,又怎么说得出口,怎么好告诉她的心上人呢?

    难道要她说:

    “我曾经被人抓进研究所当实验品,囚/禁了两年,然后患上抑郁症,最后服药自杀,重生在了五年前.......”

    多可怕呀,有这样遭遇的人,多大概率还是个正常人?

    倪采不希望自己在骆嘉树面前成为一个“悲情角色”,更不希望他徒增无谓的担忧与心痛。

    是夜,自倪采闭眼后二人相对无言。时间流逝得很快,却没有人能真正睡去。

    倪采的话中信息量太多,骆嘉树花了几个小时仍无法完全消化。还好,他并不着急,对这些秘密的执念也淡了许多。

    未来,他将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她,走入她的世界。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保护她,让她免受外界的伤害。

    还有......骆嘉树抓紧了掌中的雪白柔荑,心中一动。

    他想给她旁人艳羡的幸福生活,想让笑容永远停留在她的脸上。

    第二天,当倪采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骆嘉树已经不在了。病床上留有一个浅浅的凹痕,表示他刚走不久。

    倪采伸手抚平那处凹痕,心口微暖。

    睁眼没过五分钟,就有一位护士推门进来送早餐。

    倪采正想发问,护士已经开口:

    “倪小姐,骆先生让您好好休息。他早上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

    兴许是看倪采十分亲切,年轻的护士小姐又多说了几句:

    “倪小姐,您男朋友对您真好。”

    倪采脸一红,点了点头。

    “您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骆先生还让一群医生随时待命,皮肤科、骨科、内外科的医生都有,真是令人羡慕啊。”

    倪采喃喃:“这也太麻烦了......”

    洗漱完毕后用了早餐,倪采下了床,麻醉药效完全散去,背后的伤口稍一牵动立马传来疼痛。她小心翼翼地披了件外套,喊来照顾她的护士。

    “你好,请问......精神科在哪个楼层?”

    “精神科?”护士十分惊异。

    “是的,我想找一位精神科的主任医师。”

    “噢。骆先生说了,您有什么要求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会帮您请一位精神科的主任医师过来。”

    “不必了,我的伤不要紧,我可以自己下去......”

    “那怎么行呢,您在这等着就好。”

    护士又将倪采扶回了床上,径自离去了。

    留在病房里的倪采哭笑不得,她只是被划了一个口子,又没断手断脚伤脑袋,哪里需要这种等级的看护?

    不到十分钟,一位年逾半百,看起来资历颇深的精神科主任医师推门走进了倪采的病房。

    病床上的年轻女人面色苍白,可她锐利冷静的目光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

    医生坐在倪采面前,翻开病历,和蔼地朝倪采笑笑,示意她先开口。

    倪采清了清嗓,单刀直入:“医生,我想咨询一下,除了心理真的有问题,正常人能否通过其他方式患上抑郁症?”

    医生愣了愣,稍作思考,答道:“可以的,正常人服用一些精神疾病的治疗药物,或是病患错误地服用了抗抑郁的药物,都可能引发抑郁,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

    “那......有没有什么食物吃多了会致郁”

    这位精神科的老大爷忽然笑了起来:“小姑娘是不是假新闻看多了?我也经常在网上看到什么吃得太饱致郁、吃太多高脂含量食品致郁的消息,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都是谣言。除非某个人吃坏了身子,比如说过度肥胖这样不健康的状态引发心理疾病,否则千万不能把罪过安在食物上。”

    倪采点了点头:“喔,原来是这样。”

    医生离开后,倪采一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使劲回忆前世被抑郁症纠缠的过往。

    她始终无法相信是自己的心理出现问题,现在也确定了,服用某些药物也能够把正常人变成精神病。

    可是那段时间里,她住在母亲家,林新月每日悉心照料着她,吃的都是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从不吃零食饮料,三餐之外只喝开水,哪有机会接触这些药物。

    难道是妈妈......倪采甩了甩脑袋,立马排除了这种可能。

    没过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护士探头进来问道:

    “倪小姐,有一位季先生来看您了。”

    “我知道了,快请他进来吧。”

    倪采理了理凌乱的被单,就见季言思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脸上笑嘻嘻地,一点不像来探望病人。

    “你带了什么东西啊,这么多?”

    季言思把东西放到桌上,回答:“七大姑八大姨推荐的祛疤神器,各买了一套。”

    倪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季总破费了,我哪能用这么多呢?”

    季言思坐在昨日骆嘉树坐的位置上,仔仔细细地将倪采打量了一遍。

    “多好一姑娘啊,非要帮人挡什么刀。”

    “嘉树告诉你的?”

    倪采话中的“嘉树”二字温柔亲切,季言思听在耳里总觉得不舒坦。看来这个事件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

    “是啊,就是那死小子告诉我的。”

    第一次听别人称呼骆嘉树为“死小子”,倪采感到很新奇:“你们的关系真好啊,维持了这么多年。”

    “哪里好了,都是我肯纡尊降贵。”

    “是是是......”

    看到笑着的倪采双颊恢复了一点血色,季言思的心也放下了些:“伤怎么样了?我刚来的时候看到护士守在门口,以为有多严重呢。”

    “一点小伤,除了多留了点血其他不碍事。都是嘉树小题大做,还让我住在这么大的病房里。”

    说着,倪采在不经意间表现出的一丝娇羞被季言思收入眼底,原来的她绝对不会有这种表情。

    季言思垂下眼,声音变得有些奇怪:“你们在一起了?”

    倪采呆了呆,后又缓缓点头。

    季言思刚进门时的笑意荡然无存,相反显得颇为凝重:“倪采,你知道......骆伯伯早就看中了艺茹......”

    “我知道。”倪采很果决,“可那是骆老先生选的,不是嘉树选的。”

    “可万一嘉树他身不由己呢?”

    倪采深吸一口气:“不会的,我不会让他身不由己。”

    病床上的女子目光坚定澄澈,心中似乎早已做出了决定。

    季言思不再发问,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浓厚。骆嘉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比倪采更了解,在他眼中,骆嘉树根本不可能爱上某个女人,更何况骆嘉树曾经亲口告诉他,说他并没有喜欢上倪采。

    季言思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卖好友,即使出卖了,面前的女人也不一定相信。他只好祈祷,也许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骆嘉树真的对这个女人动了心......毕竟倪采是个如此美好、如此讨人喜欢的姑娘。

    倪采是何等聪明的人,季言思表情的变化她怎会注意不到?

    “言思,你不赞成我们在一起?”

    他急忙反驳:“没有,只是没想到那死小子下手这么快。”说着,他又扯出惯常挂在脸上的漫不经心的笑意。

    倪采也跟着笑起来:“哈哈,也许以后能多跟你见面了。”

    季言思连连点头,却莫名感到一丝苦涩。

    骆嘉树处理完公司的事务,立即快马加鞭地赶往申城。

    路上,他接到了一通申城某派出所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位年轻的民警。

    “骆先生您好,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配合我们调查?”

    骆嘉树声色平静:“随时都可以,但倪采伤势未愈,我会把所有有关的信息告诉代理律师,他将代替我到派出所走一趟。如果警/方还有什么需要的,也请直接通知我,不要打扰倪采小姐。”

    挂了电话后,骆嘉树又拨给代理律师:

    “刘律师......对......我再重申一下我的要求吧,赔偿多少无所谓,即使倪采只受了轻伤,也要按重伤的最低标准对蒋小彰量刑......是的,故意杀人未遂也可以......如果对方起诉的话,还要拜托你打理一下......”

    通话结束后,骆嘉树收起手机,闭目养神。

    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冷笑转瞬即逝。蒋小彰的运气实在不太好,若受伤的是他骆嘉树,兴许他不至于这么生气,可受伤的偏偏是倪采,这让他难以原谅,只好赶尽杀绝。

    倪采在申城的医院待了两天,又转回宁州的医院,由于伤口恢复状况良好,只在医院里住了一天,便要求回家休养。骆嘉树一直陪在她身边,倪采好说歹说他才同意送倪采回妈妈家。合起来只请了一周的假,一周后,倪采重振精神回到工作岗位。

    伤口早已结痂,只等着一个月后再去做一次祛疤手术,对她的身体早没什么影响了。

    上班的第一天,倪采就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其一,她升职了,一跃成为物流部的二把手,也就是副总监,多少算个高管了。职位高了许多,但鉴于某位“贴心”的顶层领导,她依旧可以继续原先的一部分工作,毕竟某些工作关乎她的复仇大计。

    其二,倪谦几周前被查出良性肿瘤,如今已经顺利割除,恶性细胞不会持续扩散。再过几天,倪采就可以去医院迎接父亲出院了。

    三月下旬,宁州已经春意黯然,满城的梧桐盖满了嫩黄新叶,气温也明显提高了不少,倪采终于脱下厚重的棉衣,却不得不戴上消毒口罩。

    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可惜宁州的空气已被柳絮与梧桐绒毛占领。

    倪采走进市中心的一家医院,径直上了十八楼。今天是倪谦出院的日子,倪采也不过第一次来看望他。

    推开高级病房的房门,倪采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病床上,还穿着病号服的倪谦。

    “小采来啦!”倪谦一见她,眼睛就发亮,“听说你前些天割伤了背,现在怎么样?”

    也许是春天的缘故,倪采觉得父亲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今日看来也尤为慈祥:“爸,先关心您自己吧,还好检查出来了呢。”

    待倪采进了病房,才发现吴珂一家都在。

    倪悠一脸不爽地盯着她,倪采没有装作视而不见,相反也皱起眉头回瞪了她一眼。瞪完后,她又堆起一脸笑坐到倪谦身边,关照了父亲几句。

    吴珂插话道:“小采,你爸虽康复出院,你怎么着也不能空手来吧?”

    倪谦一点不在意,反而拉起倪采的手:“哪有自家姑娘看她老爹还带礼物的?小采能来我就很高兴。”

    说完,他又忍不住关心起倪采的伤势。

    吴珂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孩子家家的竟然把背给割伤了。”

    倪采冷静回复:“吴阿姨,是我大意了,以后绝对健健康康不受一点伤,免得您担心。”

    吴珂登时无言以对,心下大叹:看来倪采是真转性了,从前只会冷着脸闷声不吭,现在嘴皮子功夫耍得可麻溜,倒是锱铢必较。

    父女俩还没寒暄多久,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倪谦喊了声请进,门外的人便推门进来了。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左手礼盒,右手水果篮,微笑着站在门边,压着房门防止它关上。他身后很快走出一位同样身着西服外套的男人,只是他的容貌气质比起前面这位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嘉......骆总?你怎么来了?”倪采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

    而守在母亲身边的倪悠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骆嘉树朝倪采点了点头,让身边那个助理模样的人把礼物放到桌上。他走到倪谦面前,礼貌而谦卑地问好。

    “倪叔叔,恭喜您痊愈出院。”

    倪谦回过神来,忙道:“骆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真是折煞我了。”

    “不敢,只是刚巧闲着,特地备礼造访。”

    没等倪谦再说什么,他那小女儿已经坐不住了。倪悠殷勤地搬来一张椅子放到骆嘉树身边,示意他坐下,又道:

    “爸爸下午才出院呢。骆先生口渴吗,要不要我帮你泡壶茶?”

    骆嘉树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喝水就好。”

    “那我帮你倒杯水!”说着,她立即跑到了水壶边。吴珂显得很吃惊,她可从没见过那娇生惯养的女儿对谁这么热络。

    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倪采偏过头打量窗外的天空,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骆嘉树接过倪悠递来的水杯,道了声谢,余光往倪采那边偷觑了一眼。这位倪妹妹倒是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管父亲和骆嘉树两个男人谈些什么,就一屁股坐在倪谦的病床上,正对着骆嘉树,等着与他搭话。

    比倪悠小了十几分钟出生的倪然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嚷嚷道:“姐,你过来这边坐吧!”

    吴珂也附和道:“悠悠,坐这边来,别妨碍骆总跟你爸说话。”

    倪悠只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并没有什么动作。天知道这一个多月里她有多思念眼前这个男人,每天只盼着能见上他一面。可他是骆氏的继承人,洛神科技的总经理,哪是那么容易能见的?

    当倪悠的爱意在骆嘉树的身边形成一片片红光,倪采也不淡定了。她知道自己使唤不动倪悠这位大小姐,于是转移了目标。

    倪采走到骆嘉树的助理身边,拎起一盒营养品看了看,嗔怪道:

    “骆总这么破费干什么,爸爸恐怕也喝不完的。”

    倪谦笑道:“可不是么,家里还堆着好几箱呢。”

    骆嘉树十分自然地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倪采身边。当他背对着倪谦的时候,突然朝倪采眨了眨左眼,递来一个十分狡黠的眼神,令她一头雾水。

    他从倪采手中接过那盒营养品,另一只手竟然揽上了倪采的腰际。倪采愣了愣,却被他牵引着走到了倪谦的床前。

    骆嘉树把手里的礼盒放在床头柜上,对上倪采老爸那惊掉了下巴的表情,道:

    “倪叔叔,之所以买这么多补品,也是想替倪采尽尽孝。我们正在交往,还望倪叔叔多多关照,不要对我不满意。”

    话音一落,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这么多人中,倪采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倪悠是最后一个回过神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姐姐竟然和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在一起了,这怎么可能?!

    她摇了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这个玉树临风、俊美无俦的年轻男人。他怎么可以有女朋友?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最为嫉恨的倪采......

    骆嘉树对他们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收紧揽在倪采腰际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柔声道:“是不是唐突了?”

    倪采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他们的互动落在倪悠眼中,引起泪腺火辣辣的灼烧感。

    她不再盯着骆嘉树,转而看向倪采,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倪采从男人的怀里扯开。

    这种感觉,就和当年爸爸开车经过申城交通大学,对她说出“这样可以离倪采近点”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两个她最想靠近的男人都更爱倪采,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何其幸运,而她呢......她就什么都不如姐姐吗!

    倪悠低下头,拼尽全力憋回眼角的泪珠。

    还是倪谦阅历丰富些,他轻咳了一声,藏起了之前面对骆嘉树的笑脸,严肃道:“小采,你和他在一起了?”

    倪采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耳边传来倪悠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分钟后,除了骆嘉树外,一干人等全被倪谦赶出了病房。倪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颇为不解地回望了一眼骆嘉树,可这男人不透露给她一点讯息......除了倪采自己看到的,她那偶像男友身边刚刚出现的几缕灰色......

    很不幸,骆嘉树被她老爸给讨厌了。

    吴珂和她的一双儿女坐在廊道里的长椅上,倪采站在几米开外,不言不语。

    除了视力好,倪采的听力也不错,她听到倪悠正埋在吴珂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倪悠哭道:“妈......怎么会这样呢......”

    吴珂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安慰:“悠悠,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我不要,你说说,还有什么人比骆......骆嘉树更好了?”

    吴珂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背。

    倪采冷着脸立在一旁,更觉无语,忍不住站远了些。

    这时,那位破坏倪采父母婚姻的坏阿姨又说了一段话,十分有水准,十分引人信服:

    “别哭了,有什么好苦的?傻孩子,你以为骆嘉树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前几个月骆氏集团的掌权人,也就是骆嘉树他爸骆骏来找过你老爸,说要合作拓展骆氏的地产版图,被你爸给拒绝了。我看骆少爷和你姐姐在一起,多半是想借这层关系跟你爸攀点亲,好为他们骆氏集团谋取利益。你说这未来女婿提的要求,你爸会不同意?”

    倪悠止住了眼泪,声音沙哑:“是......是吗?”

    吴珂也不顾倪采就站在身边,直白道:“很有可能,倪采除了会读书,又有哪点讨人喜欢的?”

    呵呵。

    天大的笑话,你们既不了解我,更不了解骆嘉树,若是胡乱揣度能平复心中的不甘,那请便。

    即使这般想,倪采心中到底生起一丝不是滋味。她不渴望她们的祝福,但对于骆嘉树,她不喜欢她们这样看待他。

    骆嘉树一周只上两个半天的班,巴不得早早辞去总经理的职位一心一意钻研他的音乐事业,要他牺牲自己的幸福去亲近一个不爱的女人,以此谋求家族企业的发展,不啻于天方夜谭。

    倪采侧过头去望了一眼吴珂,只觉得她的嘴脸愈发尖酸刻薄,而她身后那淡灰色的光晕又浓了不少,代表着倪采对她的厌恶之情。

    即使看清了自己的不善,倪采也一点不觉得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