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入凡尘四

黄连苦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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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锁欣然点头,道:“好几次都差点不小心杀了她,现在就怕她磕着碰着,出什么意外。”

    水沉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不是传说乌山行主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吗?这小美人当真是乌山少主?”

    “是的是的,没错的,我骗你干什么?我本也不想告诉你,可是你若问了,凭你我的关系,我自然得据实以告。”

    水沉香皱眉问道:“可是你们……之前将靳老大赶出了旬阳,不是已经与乌山敌对了吗?”

    银锁嗤笑道:“哪有永远的敌人?”

    这话水军头领煞星谭老大若是听去了,定然觉得自己晚节不保简直是飞来横祸,被隶属神秘组织的水贼打得声望一落千丈,正在家韬光养晦时,两方忽然成了不清不楚的盟友。想到此处,银锁开口问道:“谭老大呢?”

    水沉香道:“谭老大被乌山新的行主召回去乌山了,他的生意是他儿子在管,可惜管得很不成样子,反倒是靳老大更不好对付一点……”

    “咦,为什么?他不是被狠宰了一刀吗?”

    水沉香叹道:“穷途末路,更加丧心病狂,我们所有的船主都在他们的通缉令上,拿人头算钱,小安已经被暗算了许多次了,有一次差点救不回来。是以在旬阳上岸,我根本不敢离开她半步。”

    银锁点点头,心想大约是因为如此,所以熊鼎才走得如此隐秘。

    “小瞎子,你不去陪小美人吗?她在下面一个人,你却来跟我说话。”

    她这么问,却勾起了银锁的小心思。银锁一步迈出去,水沉香一声惊呼,探出头来,却见银锁稳稳当当落在金铃面前,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船舱里。小安与她二人碰上面,互相道好,换了二副的位置,站在了船舵前。水沉香冲她微笑,两人长久地对视着。

    金铃让银锁忽然间拖回了船舱里,奇道:“怎地?我在那吹风吹得刚刚好,你怎么不和你的小朋友玩了?”

    银锁直将她拉进房间,按在墙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胸口,闷声道:“水沉香是我的旧识,她方才问我情关悟得如何,我不能透口风出来,只好告诉她小郎君找到了,但是一拍两散啦……”

    金铃温声道:“那怎么啦?”

    “……可我不想那样……我说‘小郎君是药,练完功自然成了药渣,药渣你扔是不扔?’可我断断没有那个意思,大师姐,若是一语成谶,我定然要怪今天自己说错了话……”

    金铃摸着她的头,温声道:“嗯,不会的,你说的是小郎君,我是小娘子,老天爷一看你胡扯,就知道你是个小娃娃,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若不放心,以后就不和人说这件事好啦……你瞧九凝峰上这么大的事,你不是也一点没透给二师叔知道?”

    “嗯……”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 ,只是从金铃口中说出来,好像就变得特别可信,银锁低落的心绪渐渐恢复,不一会儿又活蹦乱跳起来。

    此时已近暮春,然而荆楚之地仍旧没能摆脱阴云,早上晴过一时,中午却开始飘雨,阳光从云缝里渗出来,并无温暖之感。幸而那件羊皮白袍十分耐磨,缝缝补补地穿到了今天。她看着金铃,问道:“大师姐,江风太大,你……不躲躲吗?”

    金铃听她这么问,拉上面罩,带上两层兜帽,笑道:“我暖得很。”

    “沙漠上没有水汽,衣服就能将风雪挡住,江上可不一样,渐渐就将人吹透了。你若是喊冷,等会儿可抱不住你。”

    “我若是冷了,就用你来挡风。”她看着浩渺的江面,左近有半山的白屋子,在雾蒙蒙的江上看得更显飘渺,银锁告诉她那处便是郧关,晴日里被阳光一照,一片纯白,白山被绿水绕着,江上船只往来,慢慢划下水痕迹,又被水流冲走,安静闲适,可以让人看一天也不厌烦。

    金铃抗议道:“你整日就知道跟我说哪里好玩,哪里舒服,明知我们……”

    她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若按这样的船速,她们凌晨便可上岸。

    从前说的时候,总觉得这段旅程里还能偷出时间来,譬如说在光明顶,譬如说在神仙谷,可是现在,一天也偷不出来了。

    仅剩的半日里,银锁一直粘着金铃,从早到晚片刻也不离开,两人有时说话,有时只是呆着看风景。甲板上看不见熊鼎,从他上船开始就躲在船舱里不出来,两人倒是常见水沉香和小安凑在一起,不知是说事还是谈情,周围的汉人青年蛮人青年对此已然是司空见惯,直当那闪闪发亮的两人不存在。

    金铃嘴上未提,心中却着实有些羡慕。断袖分桃之事,古书中虽早有记载,但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变成过日子,也算是天大的本事。

    从郧关驶到丹江口,河面愈发宽阔,夜色渐渐低垂,黢黑的山间里露出清亮的夜空,低垂的云层渐渐散去了一些,露出几颗散落的星星。

    子时,船行至襄阳,一船人停下修整,金铃即刻便要渡河,熊鼎从船舱里走出来,打了个呵欠,道:“听闻小影王带了两匹日行八百的快马,若是白日启程,一日便能到达义阳,现在天这么黑,樊城也去不了。况且马睡觉有时节,扰了它们睡觉,不免没有精神。小影王不如带着同伴先行在此处歇息,养足了精神,早上再出发。”

    银锁心道樊城有明教分舵在,此地是上陆路通信义阳最近的地方,分舵之中怎可能没有夜间上岸夜间进出城门的法子?这些法子只怕是师父并未透露给熊鼎知道,银锁却是可以无条件调动的。只是都走到这里了,也没有特别的情报传来,想来前面并未有什么两人带着马确乎不好办,不如就如熊鼎所说,睡到天明再出发。

    嗯,如此便可再偷一夜。

    她征得金铃同意,便与水沉香一道去他们在襄阳的休息处休息。两人晚间缠绵太久,早上睡到卯时才起床,迅速收拾妥当,到得码头,船已准备起航了。这艘船渡到对岸樊城港,放了马与人下来,遂又起航往下游去了。

    此地分舵早早有人在此接应,带着假路引文书将二人带出樊城,又给了银锁附近的地图。两人在城外长亭告别这向导,纵马驰骋起来。

    襄阳往北乃是新野南阳,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向东则为武胜关,此路辗转通往大别山深处,于山间走个“之”字形,翻到山的东北边,有一处谷地,便是义阳,再往东进山走一段,大概就是金刚台附近。

    两人往东向武胜关,半途折进山中,快马的脚力此时显现出来,即使是长时间的上山路,这两匹马跑起来也轻快非常。然而就因为金铃要赶路,不可累着了马,是以两人分乘两骑。

    只是一路上金铃常常朝着银锁望去,银锁也常常望着她,两人目光相接,都知道对方想跳过来,不由得相视一笑,却还是双双硬忍住了。

    终于翻过了山脊,眼前豁然开朗,在没甚树遮挡的地方往下望去,是大片的森林和若隐若现的流水,连云也被踩在了脚下,金铃舒了口气,道:“前面应该都是下坡了。”

    她不再催马,由着它遛了一会儿,忽地起身,跳到了银锁背后。

    银锁笑道:“让大师姐抢了先,你回去你那边好不好?明明是你矮上一些,却偏要逞英雄……”

    金铃只是摇头,双手从肋下穿过,扣住她双肩,脸贴在她的脊背上。

    她的说话声音从脊骨上一直传到银锁耳中,嗡嗡地听不太真切,分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最后一会儿”。

    “呸呸呸,我明日还要送你回乌山,何来‘最后’一说?”

    金铃没答话,只是紧紧攀附在她后背上。

    银锁拍拍她的手臂,轻声道:“大师姐,前方接近义阳,遍布耳目,你抱便抱了,亲可就不行了。”

    金铃忽然跪起来,强迫银锁转过头,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她的嘴唇上。

    银锁被她吓了一跳,忙催动灵觉,确认前路并无太大的崎岖,才敢回应。金铃却笑着把她松开了。

    她二人仍旧共乘一骑,在厚重的乌云下前行,山路越来越低,盘旋着一头扎入山谷。

    义阳城并不大,义阳分舵在坊城深处。辉日左使在此处经营数年,早已深入了义阳各处。进城之时市集早已收市,商人们四下散去,路上显得有些冷清。银锁牵着马走入一户颇为普通的宅院,金铃跟在她身后,打量着周围。

    银锁从角落里揪出一名白衣弟子,问道:“里面怎么回事?”

    那弟子看着颇为年轻,是个绿色眼睛的胡人少年,那少年答道:“禀影月右使,只是里面有令戒备,我也不知。”

    银锁想里面只是有些突发情况,外间也不太容易知道,便对他道:“你替我将马拴在这。若是没什么事,我还要出去玩。”

    “……是。”

    那年轻弟子正要往马厩里走,银锁一把拉住他,问道:“这两日有什么人来过?”

    绿眼弟子愣道:“只是寻常各地往来通信的弟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窝要留言_(:3 」∠)_

    忽然感觉木有人看了……这两天的后台数据好差_(:3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