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解

夏之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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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青君被风纾难搂在怀里,没有去听他与何飞何宥的对话。

    他微微侧过头,鼻尖闻到熟悉的气息,忽然就感到了安心。在他出现之前,他心里反反复复只有要回去的念头,为此可以与一切挡在前面的人为敌,而他出现之后,那些躁动就平息了下去,原本在心中奔腾的烈焰好像遇见了主人,变得温顺驯服。

    他有些出神地想着,自从来到地面,陪伴在他身边最久的人就是风纾难,慢慢地熟悉了他身上的味道,说话的声音,写字时好看的样子,睡觉拥着他时暖暖的体温,这一个月的记忆好像比在地底多年还要长久,有太多太多细节可供回忆。

    他想起白日他不在身边时想要回去的焦灼心情,恍惚意识到风纾难的存在竟是这么重要——好像饿了一定要去河里捞鱼吃,黑暗中一定要点起燃灯佛,是这样不可或缺的存在。

    容青君紧了紧抓着风纾难的手,既然这么重要,那就一定要守好。

    这时他听到了风纾难向他问话:“青君,可有解药?”

    他抬头对上了风纾难的视线,他的眼睛里是一贯的温柔包容,听懂了他的意思后,容青君又转头去看何宥,这么一会儿功夫,何宥整个人都显现出了一种憔悴的病态,他眼底有浓浓的黑青色,脸上血色全无,好像神仙志怪的话本里面被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容青君松开了风纾难的手,朝何宥走去。

    走到近前,一只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何飞:“解药呢?”

    容青君面无表情地看了何飞一眼,又转回头看着何宥。

    “大哥……”何宥推了推何飞的手臂,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个少年心底是没有恶念的,虽然已证实了他就是给自己下毒的罪魁祸首。何飞沉着脸,明显不愿意让容青君靠近,但在何宥的坚持下,不得不让开。

    容青君抓起何宥的左手,他的手心已经濡湿,全是汗水。不喜欢这黏腻的触感,容青君只以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将柔和的内力送入何宥体内。他在何宥身上下的并不是致命的奇毒,因此解起来并不费力,几息之后何宥便感觉到疼痛已离他而去,只是身体尚有点脱力,被消耗掉的体力还需要休息才能养得回来。

    容青君回到风纾难身边,何飞则围着何宥关切询问,见他确实没事了才脸色和缓,又问能否解除飞天寨众人的疯魔之症。

    风纾难问过容青君后,得知这些人发疯正是因为闻了散布在空气中的迷影香,这种香对身体并无实际伤害,只是有些人闻了之后容易心神亢奋产生臆想,对意志薄弱之人尤能奏效。迷影香不需要解药,约莫等到天亮空气中的甜味散去,那些人便能恢复神智。

    何飞何宥对容青君的说话方式尚不能完全理解,风纾难传达了他的意思后,几人决定待明日孙贺清醒后再行问话。

    “如此,便请郡王爷晚上在寨中歇息一晚了,我即刻命人给几位准备房间。”

    “也好。”风纾难颔首,这一夜着实过得太紧张。

    最后何宥准备了两间房,杨锐一人,风纾难则与容青君共睡一间。何宥心下纳罕,暗自猜测这小少年与堂堂郡王爷是什么关系。

    躺在床上时风纾难问:“青君,他们抓你时,为何不反抗?”

    容青君已经昏昏欲睡,听见风纾难的问话,眼睛都没睁开,缓缓回答:“你说,不使用能力,花蟒也不行。”停了下,想起来什么,又解释道:“放迷影香,他们没看见,何宥,也没看见。”这是在解释他有听从风纾难的告诫,没有在“人前”使用能力。

    风纾难沉默了下,心里有微微悸动。

    “青君,若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无需顾忌。”私心里风纾难并不希望容青君双手染上鲜血,但现在的容青君太过单纯,这中间的分寸尺度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教会他,在那之前,任何人都比不上他重要。

    “好。”容青君应了声,风纾难就在身边,他万事不萦于心,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到容青君呼吸平稳,风纾难悄悄起身,为他盖好被子,轻轻掩上房门,走向了飞天寨正中的主厅。何飞何宥正在厅中静坐,见风纾难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起身相迎:“大人。”

    第二天容青君醒来时风纾难已起床。

    早饭照例是由飞天寨的人送进房来,吃完后两人一起出门,此时飞天寨众人早已开始一天的活动,一看到两人出现,纷纷投以敬畏的目光,这种目光落在容青君身上更多一点,只是容青君本人对此毫无所觉,而风纾难对这些目光却是心有不喜。

    孙贺已经清醒,坐在屋子前面一把小藤椅上,呆呆望着远方。

    何宥与他交谈了片刻,就带他去见风纾难。

    问话进行得很简单,彼此也心知肚明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真正的对话早在前一天夜里已经完成。因而此时有孙贺本人证明他并非苦主,纯是误会,此事也就算了结了。

    随后风纾难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事实已查清,飞天寨中上下诸人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并无不法行径,令梁总兵撤去官兵,还飞天寨一个清静。何飞何宥道过谢,亲自送风纾难与容青君出寨门。

    望着远去的车马和官兵,何宥松了口气,一转头看到何飞神情莫测的脸,又难免在心中叹息。

    他们这次无意中得罪了涪陵郡王,劫了他的人,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若不小心应对,只怕要酿成祸事,甚至招来灭顶之灾。而今,求他高抬贵手,往后托庇于他,也不失为飞天寨的一条出路,兴许还是个机遇,更何况这位郡王爷年纪轻轻,其胸襟气度已是不凡,许下了飞天寨平日里可自由自处不受节制的诺言,保证了寨里众人生活与昔日无异。

    且何宥对涪陵郡王奉皇命在饶阳振灾之事曾有所耳闻,这便说明了风纾难还是个有根基有实权的人物,在皇帝眼中亦是有能力有地位,不是一般仗着身世蛮横的纨绔。想起昨夜的谈话,何宥觉得对于飞天寨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大哥他向来心高气傲不肯屈居人下,怕是一时意气难平……

    经历了昨夜的煎熬,之后几乎彻夜未眠,何宥已是疲惫至极,不经意看到孙贺失魂落魄的脸,想起还有他这一桩事也是不得不在今天解决的,忍不住长叹一声,注定要操劳了。

    马车上。

    风纾难的头抵着容青君的肩膀,眼睛眯着,两手霸道地抱着他。

    “你睡吗?”容青君看风纾难似乎颇为困倦。

    “青君陪我睡吗?”风纾难没有睁眼,以额头蹭了蹭容青君的头顶:“你不在,我有两夜没睡了。”

    容青君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慢慢地揉着,他的指上不知何时抹上了一种花汁,有着淡雅的幽香,加上容青君温和的内力,只一会儿便使风纾难觉得舒服了许多。他享受着容青君的服侍,好似有一股暖流游遍了全身,心中无比熨帖,只觉得为了他,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昨夜他找何飞何宥两兄弟,告诉他们他愿意既往不咎,与飞天寨和解,并且在日后为飞天寨提供庇护,条件是必要时,飞天寨要听命于他。

    他做这件事,一来是不愿意让容青君树敌,若不把今日之事解决,双方存有心结,难免何飞不会对青君记恨在心。他看得出来何飞与何宥感情特殊,将心比心,若有人对容青君使毒,使他受那样的痛苦折磨,他恐怕将对方剥皮拆骨的心都有。前世容青君遭天下人仇恨唾骂的际遇始终是风纾难心头的一片阴影,今生今世他不愿青君面前有一个敌人,任何隐患他都要铲除。

    二来,收服飞天寨也是为了往后对付拜蛇教做准备。拜蛇教总坛位于南蛮之地,用南蛮语讲,拜蛇教也叫曼巴神教,曼巴神即他们崇拜的蛇神。因那里环境特殊,朝廷是不可能正面介入进行干预的,想消灭拜蛇教,风纾难必要借助江湖力量,飞天寨只是一个开始。

    而昨晚的交谈也令风纾难对何飞何宥两兄弟印象不错,何飞不用说,何宥的表现也超出他的期待,甚至觉得何飞前世能闯出名声来,定是少不了有何宥为他安定后方作为最大助力。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麻烦算是解决了。

    风纾难懒懒地挨着容青君,在他的抚慰下感觉到一丝睡意,心中一片宁静,他收紧了怀抱,喃喃地说:“青君,只要你陪着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