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 194 章

春溪笛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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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牧场》/春溪笛晓

    第一九四章

    袁宁和昌沧还挺有缘分,元旦将近,协会那边的黎云景又把袁宁找了过去,说有件事要让他去办。袁宁到了才知道原来舞蹈协会和音乐协会那边的歌舞团要去北边问候,条件挺苦,叫他帮忙跑前跑后统筹规划,别让人家小姑娘受委屈。

    袁宁:“……”

    黎云景温和地问:“怎么?元旦有安排吗?”他瞧着袁宁,“老周和我说了,没个可靠的人跟着他不放心。”

    袁宁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事应了下来,认命地去找黎云景口里的“老周”商量。老周是艺术家,底下也全都是艺术家,虽然歌舞团有完备的后勤团队,放这么一帮子人去昌沧老周还是不放心。

    毕竟老周自己最清楚他底下这些人有多不靠谱。

    老周说:“这次去慰问的都是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小伙子,你帮我多看着她们一点。”他叹了口气,“守边也确实很苦。唉,帮我带些东西给我那朋友,他是那边的头儿,有什么事你就找他。”

    袁宁很快见到“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小伙子”,好家伙,看起来大多比他大上几岁。袁宁觉得自己委屈啊,他也是未经世事的小伙子!还没成年呢!

    袁宁打电话给章修严,告诉章修严自己元旦没办法去怀庆了。章修严听了没说什么,只叫袁宁小心些,别闹出事来。

    袁宁更委屈了:“哪能啊,我是那种随便惹事的人吗?”

    章修严说:“你确实不是随便惹事的人,只是那些事情自己长了腿找上你而已。”

    袁宁挂了电话,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再随随便便惹出事来,便在元旦前夕带着人出发。他们先坐飞机到北边,到了地方有人来接——竟还是熟人,就是上回到首都讨经费的杜建成。

    杜建成带着皮帽子,穿着厚大衣,整个人裹得壮了一圈。见了袁宁,杜建成咧开嘴笑了,上前重重地和袁宁握了握手,说:“师弟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忙完慰问的事先别急着回去,在这边到处走走,我带你去看这个月刚展开的冰上项目。”

    袁宁没一口拒绝,笑着和杜建成说话。歌舞团的人都有些惊奇,没想到袁宁在这边居然有熟人,看起来对方在这边的地位还不低。虽说昌沧发展落后,但这边到底也是昌沧的省会啊!

    盛情难却,袁宁带着整个歌舞团在省会吃了顿饭,又答应在省会剧院排一场表演,才动身去军中。

    来接他们的是军中帅小伙,开了三辆车,一车可以坐二三十人,不算多舒适,风呼呼地吹来,冻得小姑娘们顾不得爱美,把袁宁过来前准备的帽子和大衣都裹得严严实实,饶是这样还是有人打起了喷嚏。

    袁宁和来接人的几个帅小伙说话,发现他们年纪都不大,聊开以后话也多了起来,说起守边的事情竟能说出几分趣味,在这边,狼啊熊啊狍子啊都是可以看见的,冬天训练时偶尔能逮着几只野兔,拿回去大伙一起加餐。遇到狼就有点麻烦,新兵可能扛不住,白白多费许多子弹。

    一行人抵达营地,住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主要是冷。好在来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齐齐吃了顿带肉汤的晚饭,都安心地在边军准备好的住处歇息。

    袁宁一大早醒来,发现外头天还没亮,风雪的声音有点大。据说今天雪该停了,不过也说不准。

    袁宁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冰天雪地的,水滴下来都会结冰,外头却已经响起拉练的声音。兵哥们像是一点都不觉得冷似的,边喊着号子边迎着风雪跑步。

    袁宁觉得辛苦又新鲜,简单地洗漱过后悄悄缀到队伍的尾巴后面跟着跑了起来。

    雪有点迷眼,袁宁起初不太能跟上,跑了好一会儿才习惯。

    负责管拉练的头儿瞧见个半大少年跟在后面跑,稍稍放慢脚步,等着袁宁跟上来,笑着打趣:“你这样可是吃不上早饭的。”

    袁宁说:“锻炼为主。”

    对方笑容更盛,乐呵呵地说:“你这小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底子倒是不错。”

    两个人说话时都呵出一口口白气,袁宁怀疑自己吐出的气立刻变成了冰。听了对方的夸奖,袁宁非常骄傲:“当然,我从小就跟着大哥锻炼,后来还跟四哥学过基础的防身术。”

    对方听到防身术就来了兴趣:“那待会儿你和这群小崽子们比比。”

    袁宁笑了笑,跟着兵哥们沿着冰封的道路跑了出去。

    路上雪渐渐小了,朝阳在一片冰雪中慢慢钻出来,露出颗红红的脑袋。道旁的树木已经挂满冰棱,叶子掉光了,枝桠上长满长短不一的冰棍子,阳光从积压的云层里照下来,照得那一棵棵冰树闪闪发亮。

    袁宁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度过元旦。这还是条件比较好的营地呢!

    和兵哥们跑回营地,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

    袁宁大口大口地把粥喝完饼吃光,去招呼歌舞团的人有秩序地进餐。等袁宁忙活完了,才看到早上那负责盯着兵哥拉练的人在朝他招手,而那人旁边还站着个身姿笔挺的中年人。中年人虽然年近五十,但身材毫无发福迹象,肩膀和腰身都像用刀子削出来的似的,笔直笔直,简直能跑船。

    袁宁过去问好,才知道这就是这边的一把手,姓秦,也就是老周口里的“老秦”。老秦见袁宁面色红润,跑来跑去也不喘,心里挺喜欢,叫人招呼好歌舞团的人,拉着袁宁去练手。袁宁确实学了些防身术,可在老秦这样的狠辣老手面前根本不够看,若不是老秦手下留情,准把他摔得鼻青脸肿。

    袁宁心里暗暗叫苦,却还是得认真应对,凭着不服输的倔劲愣是扛了下来。老秦活动完筋骨,心情舒爽,瞧着终于变得蔫耷耷的袁宁哈哈一笑:“你小子不错。”

    袁宁把老周托他带来的东西取了出来,拿给了老秦。老秦不客气地收下了,继续去忙明天庆祝元旦的事。

    到晚上老秦才又出现,他拍拍袁宁的肩膀,领着袁宁离开了营地。老秦去附近的村子找了几个人,拿上箩筐钢钎长杆网兜,还拎了点炸药,一伙人全副武装地去了上游冰封的小湖那边。

    冬夜月光落在冰面上,染上了冰雪的凉意,让在冰雪里行走的人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老秦说:“中午我们来加餐。这边的鱼不大,但肉质鲜嫩,好吃得很。以前我和老周被分到这边的围场来,就爱吃这个,不用调料直接烤着吃都美得很。”

    袁宁这才知道老秦两人的渊源。他在老秦的指点上扶着钢钎,和老秦一起在冰面凿出个冰窟窿来。

    别人那些小心谨慎的方法老秦压根不学,差遣袁宁把带着的炸药拿来,放进冰窟窿里点着引线。

    袁宁已经跑远了,在老秦跑开的一瞬间,冰窟窿里炸起了高高的水柱。

    袁宁目瞪口呆。

    老秦又领着袁宁走了回去,用手电筒一照,齐整整的鱼儿在扩大了许多倍的冰窟窿里欢快游动,不少还蹦出水面,跌落在冷冰冰的冰面上,甩动尾巴扑腾来扑腾去。

    老秦招呼袁宁回到冰面上用带来的长杆网兜网鱼,不一会儿就弄了满满三箩筐。冰窟窿里的鱼一点都没少。老秦没继续捞,而是让那几个一起来的村民帮忙把鱼抬回营地。

    忙活完了,袁宁才发现自己热出了一身汗。

    老秦说:“我听建成说了,上次他去首都多亏了有你帮忙。”他瞧了袁宁一眼,“听他说起你来,我还是以为是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没想到你还挺不错的。”

    袁宁:“……”

    原来不仅是老周的熟人,还是杜建成的熟人。杜建成到底是怎么说他的?说他跑关系跑得很熟练?吹牛皮吹得很不要脸?

    袁宁说:“都是我大哥教的。”不管是他的为人处事还是他的生活习惯,都透着章修严的影子,虽然他和章修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但他们却又相互影响、相互改变着彼此。

    “你大哥很有名。”老秦显然听说过章修严,“你们这一辈里他是最有名的,也是本领最大的。很多人甚至都没把他当成你们这一辈的来看。”

    听到老秦夸章修严,袁宁脸上写满骄傲,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大哥很厉害!”

    两个人边说边往回走,就在快要到营地那边时,袁宁看见一只黑漆漆的乌鸦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爪子紧抓着挂满冰冷的树枝,歪着头看向它们。袁宁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那乌鸦没有动,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袁宁,仿佛想对袁宁说些什么。

    袁宁没来得及细细看去,余光蓦然扫见营地大门前站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那人身材颀长,姿容清正,再仔细一看,对方长着的可不就是他日夜惦记着的那张脸吗?

    袁宁高兴地跑了上去,紧紧抱住来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