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尾声第649章:他请她相见

禾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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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城警署内,那探视的暗房里向律师正在积极的询问,试图想要能够让案件得以有圜转的余地,但是面前的男人,却沉了一双眼眸。一言不发。向律师不得不一再呼喊,只怕他继续不应声,“莫少?您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莫少?”

    这才终于仿佛将莫征衍唤醒了一般,他的视线幽幽对上面前的向律师,向律师又是急忙道。“现在警方这边已经查探出那五亿英镑的资金里,第一次被转账出的一半资金是到了那位陶思甜小姐的账户里,现在警方怀疑你监守自盗,自己拿了钱又自己使用……”

    “莫少,如果不能交待这五亿英镑的来源,那么这起案子判你有罪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已经证实部分资金的用处,向律师凝眸道,“警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这么做,一半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一半是稳定公司。”

    就久远集团而言,莫征衍这一步棋。可是没有输上半分,如果真是两人有仇,都是在仇恨里各自谋划算计,那么宋七月被涉嫌成功,而最后公司也是得以安然保护。在莫征衍这边,他却真是双赢。

    “莫少!”向律师又是焦急呼喊,但是莫征衍一直沉默着。

    哪怕是看着前方的向律师。但是莫征衍的魂魄却不知道去了何处,飘向了哪里。这几日以来一直都是如此,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厉害。他的模样,不似之前这样的从容,好像措手不及。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按走向在进行一般,所以才会茫然失神,顿时没了方向感。

    就在此时,莫征衍突然有了反应,他却是聚焦于向律师,沉声吩咐道,“我要见一个人!”

    “谁?”向律师好奇了。

    自莫征衍被请回警局拘留后,那么多人来前来探视他,可是他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只除了那位莫语谦先生之外,即便是莫夫人,也被他拒绝在外。但是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相见,这实在是意外。

    一瞬的沉闷里,向律师见他双眼凝着,他动了动唇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来,“宋七月——!”

    “我要见她,去请她来。”莫征衍如此说。

    ……

    宋七月从墓园拜祭离开,和唐允笙分道扬镳,她茫然然的离开。此时,手机的电话又是进来了几通,她这才接起,那是聂勋,他这样的紧张慌忙,深怕她会不见一样,“小七,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聂勋,我已经回港城。”宋七月这才说出自己身在何处。

    聂勋自然是清楚她已经回港城,因为航班上的信息刚刚调查到,她搭乘今天的航班返回抵达,但是这一刻又听到她的声音,他才确信安宁,“我知道你回来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公司,打个车就好了。”宋七月回道。

    龙源办事处,聂勋的手机还握在手中,那头宋七月已经挂断。他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在高层之下,这么的渺小。

    过了许久之后,宋七月终于重新出现在龙源。她这一走就走了四天,几乎是一个星期不在公司出现,众人不明了,还以为她是出差去了。但是今天一看,却发现她的起色不对劲。

    “宋董事……”下属们呼喊之间,宋七月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招呼,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聂总,宋董事到公司了!”聂勋一接到内线,他立刻起身走出办公室。

    门一推开,就看见回廊那头,宋七月慢慢的朝他走来,重新在他的视线里。光鲜不复,她好似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故,所以才会这样的憔悴不堪。聂勋立刻上前去,扶住了她,两人进了办公室。

    “陈秘书,快去沏茶,还有准备一些点心进来。”聂勋立刻吩咐秘书行事,他一触碰到宋七月,发现她的身体冰冷。

    “坐下来。”聂勋又是扶着宋七月坐下,为她找来她的毯子替她盖上。

    其实港城今日的天气并不寒冷,只是清早抵达,一大早的还是寒气逼人,再加上这一切,却是让自己感到无所适从,所以才会这样的落魄,宋七月将毯子裹住自己。

    等到暖手的茶捧在掌心,才好似平复下来,聂勋栖身蹲下,在她的面前,他抬起头来道,“小七,这两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聂勋不得而知,她的离去那么突然,也唯有从绍誉那里才知道了她的决定。这短短的几天,聂勋却是提心吊胆,他心中的困惑这样的深重。

    宋七月捧着那茶杯,热量传递透过掌心传向身体,她望向聂勋,那一下子,沉寂的眼底定睛道,“如果我告诉你,今天这一切,他其实都知道,你相信吗?”

    聂勋怔住,“你说什么。”

    “这一切,他全都知道,但是他不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找了多少人来帮忙,我去问了所有人,他的秘书钱珏,他的两位心腹特助齐简和何桑桑,他的姐姐骆筝,又或者是他的妹妹苏楠和萧墨白。我甚至是去找了宋连衡,莫斯年,还有莫柏尧……”宋七月的声音静成一条直线,但是晃动的茶杯水面,证明了这一刻的不平静。

    聂勋听的瞠目,宋七月喃喃道,“我问他们,是不是他早就授意过他们,所以才会有今天。”

    聂勋的手握住宋七月的力道用了劲,“那么他们怎么说?”

    “有些给了我回答,有些没有给,有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宋七月轻声道。

    “这绝对不可能!”聂勋错愕里喝道,“你现在是告诉我,今天他被拘留在警署里,全都是他自愿?”

    聂勋一下起身,他的步伐有些不稳,但是却又站定,似是绝不动摇一般,他这样肯定执着的说,“谁会去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他又以为他是谁,能安排的这么好?那是莫氏久远集团,是莫氏的家族企业,如果说都是他授意,那么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把一家公司玩弄在鼓掌之中吗!”聂勋吼了出来,但是这一声嘶吼里,却是定格住。

    那个男人,他本就是一家之主,整个莫家早已经在他的掌心里,他要想如何,谁人能够阻挡能够去抗衡?

    但是,原因呢?

    聂勋的手握成拳来,“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他做了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那质问的话语鞭挞着内心,迎面而来的空气分明是暖的,却又变的冰冷,聂勋低头,他看向了宋七月,她一动不动,他突然心中被重击了似的。

    “还有吴琼。”宋七月低声说,聂勋沉眸一想,记起这个名字来,那是宋七月入狱期间,曾经交过的朋友。

    宋七月道,“我去了法国巴黎找她,我去验证一些事情。”

    “你不要告诉我,吴琼是他安排的,去监狱故意帮你!简直是一派胡言!”聂勋这样夺定的说。

    “他没有安排她进来。”宋七月说,“但是他安排了了她参赛,他还见过她的妈妈。”

    宋七月想起吴琼所说,“她的妈妈说,她见过那个男人一面,那个男人,他的右边眼睛,眼睛下边有一颗痣,是泪痣。”

    那是莫征衍的模样跳了出来,宋七月道,“他的右眼下边就有一颗泪痣。”

    聂勋也去记忆莫征衍的那张脸,这样细微的面部特征,哪怕不去记忆也是会记得。可是聂勋握成拳的手发颤,这一瞬间的眸子里,闪烁过太多的事情来,好似一切都乱了,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才对。

    可千丝万缕,他无从诉说,聂勋只是看着她。

    “所以,”聂勋幽幽喊,“宋七月,你相信了?”

    “我?”宋七月的声音更为缥缈,似那千山暮雪间的一片云,没有归属,“我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他?”

    宋七月坚定的眼睛,这样的黯淡,唯有那一簇零星的光芒还在烧着沸腾着,“我才不会相信他!”

    “他们都是骗人的,都是在骗人!”几乎是要催眠自己一样,她这样信誓旦旦的说。

    聂勋瞧着她,这一刻素来冷静自持的他,却也忽然仿佛没有了方向。

    而正在这个时候,外边却是有人前来,“聂总,律师事务所的人到了,说是莫征衍先生的私人律师,来找宋董事!”

    正是谈起那个人,那个人偏偏就出现了一般,聂勋望向了宋七月,宋七月回道,“不见!请他们走!”

    “这……”秘书停了下,聂勋道,“请他们走!”

    人退了出去,宋七月六神无主,她又是轻声说,“哥,我想回家,我想去见绍誉,我要去学校接绍誉……”

    她喃喃念着,循环似的,好似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归去的地方。聂勋眼见如此,他拿起外套道,“我送你去。”

    两人说着,就往外边走,但是一出公司,却发现公司外的回廊里,两个男人站在那里,那正是方才被请离的律师,向律师一看见宋七月出现,他立刻奔上去,“宋小姐!”

    “宋小姐,莫先生想要见你一面,您能不能去警署和他见面?”向律师急忙说出来意,并且将莫征衍的话语传达。

    聂勋愕然,不曾想到莫征衍竟然派律师过来是为了请宋七月去相见。

    宋七月整个人定住,瞧向那律师道,“我不会见!你去告诉他,我不会去!”

    撂下这句话,宋七月进了电梯,聂勋拦住了律师,护着她离去,那电梯门关上,那律师还在喊,“宋小姐,莫先生希望您能够去见他一面,宋小姐,见一面不是什么难事吧?宋小姐,手续方面我们会帮您办理……”

    出了龙源上车,宋七月疲惫的靠向车座,聂勋开车便是往学校开。

    到学校后联系了老师,聂勋找了个理由只说是家中有事,所以今天想先接走绍誉。姚晓茹便也同意了,立刻带了绍誉出来。孩子正是困惑着,但是一看见是聂勋便也笑了。

    聂勋道,“绍誉,妈妈回来了,她在学校外边的车里,我们过去吧。”

    瞧见宋七月疲惫不堪,聂勋便让她在车里休息。但是在校门口,远远看见孩子的宋七月,立刻下了车来。暖风里边她裹着毯子,正望着绍誉。

    “妈妈!”一瞧见是宋七月,绍誉立刻呼喊,几日不见那欣喜冲破了所有,孩子立刻拔腿奔跑而去。

    宋七月亦是无法阻止,那思念的感觉,她疾步而上,将儿子一把抱住。

    “妈妈,你去哪里了,好久了才回来。”是绍誉闷闷的童声响起。

    忘记了此时到底是何处,宋七月拥抱着孩子喊,“阳阳,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又出去忙了,阳阳,妈妈想你……”

    聂勋的步伐缓缓而来,瞧着母子两人相拥在一起。那一声呼喊,却是让他停住。

    阳阳,阳阳,那是谁的名字,那是谁的小名,是谁取下的名字。

    突然那耳畔谁的话语如同誓言而起,如同此刻的风过眼睫,这样的刺痛。

    ——聂勋,你想要带着宋七月远走高飞,你想永远陪在她和那个孩子身边,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永远都不可能替代莫征衍,你做梦去吧!

    ……

    “苏楠小姐,莫征衍先生已经同意你的探视。”警方这边突然传来了讯息,这让苏楠震惊。

    自从莫征衍出事后,苏楠却是束手无策,她哪里来的能力还可以起死回生,和萧墨白两个人几乎是倾囊而出付出所有。但是她却还是不能够死心,所以三番几次提出申请和莫征衍会面。

    警方这边的神情倒是通过了,可是莫征衍这边却是拒绝。这真是料想不到,他这样的绝情寡淡,让苏楠感到伤心。可纵然是伤心,但却仍旧不能让苏楠彻底死心。她定是要再见一见莫征衍,问个清楚才行。

    就在昨天,她又是提出探视的申请,原本是没有持有希望的,可是又是意料之外,他却又是同意了!

    苏楠惊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萧墨白应道,“好,谢谢你。”

    挂了线,萧墨白道,“既然你大哥同意和你见面,那你就去见吧。”

    势不容缓,苏楠再也等不及了,她立刻前往警署,办理了手续和莫征衍会面。

    这是继案发被拘留后的第一次相见,在这警署里面,苏楠终于再次见到了莫征衍。她是萧墨白一起,两个人由警员带领着进了那房间。终于,苏楠看见了他。一到门口,苏楠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这样阴暗的房间,这样的狭窄,空气这样的森冷,他怎么受得住,这怎么可以!

    “大哥……”苏楠不禁轻声喊呼喊。

    莫征衍开口道,“你们都坐吧。”庄丽木才。

    萧墨白搂过苏楠,两个人便坐下了,苏楠是混乱的,更是心疼的,“这里这么冷,你穿的这么少,要是着凉了,那怎么办?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没事,挺好。”莫征衍苍白了俊彦,低声回道。

    苏楠哽咽了,她望着他问道,“大哥,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有些事情已经得知,也是无法隐瞒,因为警方这边已经查明,苏楠道,“你有拿钱去救大嫂是不是?其实你不是真的想要害死她是不是?所以,所以那笔钱真是你拿的吗?”

    这是近期所有的疑问,苏楠这样艰涩的问,然而莫征衍却是道,“是不是我,都不重要。”

    “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才是!”苏楠无比愤怒,“你现在是要坐牢,你知不知道!告诉我们,如果你没有,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帮你,大哥!”

    萧墨白亦是道,“大哥,如果可以,说出来吧。”

    莫征衍望着他们,一瞬的凝眸注视里,他开口道,“如果你们真想帮我,那就去替我去找一个人。”

    苏楠和萧墨白两人都是哑然定住,只以为是和案件有关的关键人物,但是莫征衍却是说,“去找宋七月,请她来见我。”

    苏楠这初次的见面里,莫征衍只提了这一个请求,这是唯一的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在那之后,莫征衍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他同意见他们,也只是为了请他们去帮这个忙。

    “大哥!”眼见探视的时间终结,莫征衍就要走,苏楠又是呼喊,萧墨白扶住了她。

    苏楠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却是说,“我去找她,我去请她,我一定去!”

    萧墨白却也是同样凝眉,莫家大少,这样一个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这一刻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提出这样的请求来。

    两人出了警署后,苏楠立刻道,“我现在就去找她!”

    宋七月私底下的联系方式,苏楠早就没有了,他们之间没有了莫征衍的维系后却是连朋友也仿佛不是。苏楠打去龙源公司,但是对方秘书表明会通知宋董事,这样的官方态度,真是让人感到郁结。

    苏楠没有了办法,只能找上孙颖滋和陆展颜帮忙。以她们两人和宋七月的关系,请她出来却是不难。孙颖滋在苏楠的请求下,她答应了,“好,我找她出来。”

    孙氏高盛和龙源本就有联系,孙颖滋以合作方的关系找上宋七月,宋七月自然是要给三分薄面,所以她前来了高盛。

    但是这一天,宋七月一进办公室,却是发现并非只有孙颖滋在,因为她更是看见了另外两人,那是苏楠和萧墨白。

    瞧着阵仗,宋七月倒是看不明白了,孙颖滋道,“宋董事,方便的话,有些事情想单独跟你说。”

    宋七月望向身后的助理,那人便退了下去。待人一走,宋七月道,“孙小姐今天原来不是为了谈公事,看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抱歉,宋七月,我只是帮朋友一个忙。”孙颖滋直接道,这称呼也是改了。

    此时,苏楠上前去,“七月,请你,请你去警署见一见我大哥,你去见见他吧!”

    这样的请求,这话语倒不是第一次听到,因为之前律师已经来过,但是这一刻宋七月依旧是愣住,她有一丝质疑,凝声问道,“是他找你来的?”

    “是!是大哥找我,是他让我来请你去,你就去吧!”苏楠丝毫不清楚那之间的是非,可她只知道莫征衍请她帮这个忙,那么她一定要帮到,“七月,大哥他现在在警署里被拘留,他没有提出过要见谁,今天他会见我,也是因为要见你!”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你也想知道,问个清楚明白,你就去吧!给他一次机会,听听他要对你说什么,好不好?”苏楠上前,她握住了宋七月的手,“就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你去见他吧!求你了!求你了,七月!”

    萧墨白也是道,“宋七月,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找我们来帮忙。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不如你就去吧。难道你不好奇,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你?”

    苏楠在苦苦哀求,萧墨白刚是使出了激将法,孙颖滋和陆展颜两人不好多说什么,可是眼见这样的情形,想起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孙颖滋不禁道,“七月,不如去见吧。”

    陆展颜也是开了口,“去见见他,说个清楚明白。”

    但是,任是这么多人相求,但是宋七月一张丽容冷着,冰冷的像是寒天动地的雪山,即便是最炙热的太阳,也不能将那雪山彻底融化,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是那阳光。

    宋七月一下甩开了苏楠的手,“我不去!”

    一句话将他们都喝住,宋七月的眸光定向面前的人,她开口道,“苏楠,我和你谁也不欠谁,我不会卖你这个人情。你是他的妹妹,你帮着他无可厚非,但是不要来绑架我,我不去就是不去!”

    她说着,又是望向萧墨白,“你是他的妹夫,我和你之间更没什么好说的。”

    “孙颖滋,陆展颜。”宋七月最后看向了她们两人,“你们今天以公务之名哄我过来,这件事情,我念着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一场,不会计较。但是再有下次,我和你们这朋友恐怕也是没得做!”

    她的思维清楚狠绝的让人心惊,撂下这番话活,宋七月扭头就走。

    只留下这一间办公室的人,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楠连哭都哭不出来,“怎么办?大哥让我去请她,可是我请不动,要怎么办?”

    萧墨白皱眉,“一个女人绝起来,倒是比男人还要绝。”

    孙颖滋茫然不已,陆展颜轻声说,“难了。”

    “什么难?”孙颖滋问道。

    “死了的心,就像是被劈开两半的石头,你让石头怎么复原?”陆展颜轻声说,而宋七月已经走远。

    这之后莫征衍同意见了许多人,这其中有莫楌遇,更有莫语谦,有秘书钱珏,更有特助齐简和何桑桑。

    他们都去见了他,莫征衍终于同意见面。

    警方这边一一应允探视,他们想要从中暗暗取得一些信息。

    可是所听到的,却是唯一的话语,那就是——去请她来,来见我一面。

    这位莫家大少,如今落魄如斯,身在警署牢狱中,可却是还要想着要见那位宋小姐一面。

    钱珏前去找寻宋七月,她向她请求,“宋小姐,求你了,请你去见见莫总!”

    齐简和何桑桑前来相见,他们向她请求,“请你去见莫总吧!”

    莫楌遇来见她,他还在喊,“大嫂,你就去见见大哥吧,他在里面,就只是想见你一面,你就这么忍心吗!”

    莫语谦也是找上了她,“为什么不去见他一面?到了今天,难道你不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吗?就算不是为了你,你也总该为了绍誉!”

    宋七月拒绝了他们所有人,她的回答是这样的坚决,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决绝,原来她也可以是这样的决断,“我不会去,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哪怕你们今天押我到警署,我也不会见他!”

    他们一行人的穷追不舍,却是像在围堵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前赴后继的不放,哪怕是聂勋在的时候,也是出现。

    当莫语谦冲出来的时候,聂勋护在了宋七月面前,他朝莫语谦道,“不要拿孩子来做文章!这件事情和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她说了不会去见,你们是没有听清楚吗!”

    只见前来找寻宋七月的人越来越多,聂勋开始了戒备森严,他找了保镖当特助,全天候的跟随着宋七月,深怕她再被人打扰,只要有人出现,就会被保镖阻挡在外。

    只是如此一来,宋七月却是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周遭都布满了荆棘,而她稍稍碰触,都会被刺破割伤。

    “没事的,不会有事。”突破重围,在停车场里聂勋轻抚她的肩头,给她安慰。

    但是这何处是尽头?

    ……

    警署里边,就连远在新城赶回来的骆筝也前去探视莫征衍。莫征衍看见了骆筝,他依旧唯有那一句,“骆筝,请你替我去找她,让她来见我。”

    “征衍,你不是不知道,已经有那么多人去过了。”骆筝这次得知他同意接受探视,已经见过了许多人,而他所做一切为又是为了一个宋七月,这让她不得不归来。

    “钱秘书,齐简,桑桑,甚至是楌遇,语谦,还有苏楠,萧墨白他们,他们都去找了她。”骆筝瞧着他道,“征衍,她说她不会来的,她说了她不会来!”

    她不会来,她不会来!

    莫征衍念着这四个字,他抬起头来,那一张脸庞愈发惨白,“你去找她,去告诉她,来见我一面。”

    一个人执拗起来,那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地步,骆筝也是没有了办法。她便是前去找寻宋七月,其实她本也应该去,可是她却也不知道去了后又该会如何。

    骆筝约见宋七月的方式,却是简单许多。她们都是为人母亲,身边都有了各自的孩子。姗姗和绍誉是关系亲近的姐弟两个,出来碰面是容易的事。骆筝相邀,绍誉欣然答应,宋七月更是没有反对。

    疼爱孩子至极的宋七月,必然是会答应,这一点骆筝知道。

    在公寓里玩耍,她们看着孩子们在奔跑,骆筝道,“他们长的好快,一天一个样子。”

    宋七月却是顿住,“可惜,我错过了绍誉太多个第一次。”

    骆筝也是定住,她这错过的可惜,她又何曾不明白,“七月……”

    然而不等骆筝继续,宋七月打断了她,“如果你今天来,是借着姗姗来告诉我,请我去看他,那么我劝你还是不必了。”

    “他是真的想你去见他一面!”骆筝焦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你们一个个,都来找我说,让我去见他,我又为什么要去见他?凭什么去见他?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再去见到他!一眼也不想!”宋七月冷声回绝。

    骆筝哑然,对上她的冷绝,让她无言以对,她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明白,她所受的一切,那不是平常人能够忍受的,可是到了现在,难道不能给一次机会吗?

    “再给一次机会,再给一次也不行吗!”骆筝的喉咙处都好似灼烧起来。

    宋七月坚决道,“不行!”

    “他病了!”骆筝凝声大喊,宋七月顿住。

    “他病了很久,一直没有好过,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想见你,你不去见他,他会犯病的!”骆筝哀求,“就当是救人一命好不好?你去见他,哪怕你不听他说的话,哪怕你闭上眼睛都可以,你就去见见他吧!”

    “他病了?”宋七月脸上茫然然的,却是随后阳光下冰冷一片,“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我治不好他!”

    宋七月冷然以对,“骆筝,下次你再用姗姗作借口让绍誉求我带他出来,那么我只好断了他们姐弟两个的联系!”

    骆筝大惊,这样的杀伐决断,这样的冷酷,让人靠近不得!

    骆筝去见了宋七月无果,她又是前往了警署,再一次见到莫征衍,她看见他的脸庞,比之前更为苍白,没有一点点血色,哪怕灯光是昏黄的暖色,也是没有血色。

    骆筝道,“她说她不会来见你。”

    只这一句话,让莫征衍收了声音,却是没有了下文。突然,他咳了起来,那咳声很是惊心。

    “征衍?征衍,你怎么样?”骆筝焦急的去喊。

    眼见莫征衍的起色不对劲,而他却在警署里拒绝医护人员治疗,骆筝没了辙,从小到大,又有谁能够劝说住莫征衍,当年除了骆筝,现在却是再也没有别人。而那一个唯一有可能的人,却是拒而不见。

    骆筝只好找上莫夫人,她来到近郊的山庄,她前去拜见莫夫人。

    “傅姨,征衍他病了,他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傅姨,你说要怎么办,这要怎么办才好!”骆筝红了眼睛,她不住的询问。

    这个时候的莫夫人,却像是苍老了许多,本是雍容华贵的夫人,此刻愁眉不展,却是连叹息都不能够,她喊道,“姜姐,陪我去瞧瞧他。”

    莫夫人是有提出过探视莫征衍的,但是遭莫征衍拒绝了。之后莫征衍见了这么多人,莫夫人也没有再去探视过。直到今日,这所有的人都轮番见了一遭,莫夫人才姗姗而来。

    母子本是连心,此刻在这警署相见,莫征衍沉默不言,莫夫人看着他,她久久不曾说话。

    半晌,莫夫人道,“她不来见你,她不愿意,你又为什么要强求?”

    “都说凡事不能强求,感情的事情更不能。”莫征衍低声说,他却是淡淡一笑,不知哪里来的倔强到了这个地步。

    忽然,他硬生生问了一句,“可我偏要强求,那又怎样?”

    这样的性子,真是让人看的锁了眉头,莫夫人沉默了半晌,她又是道,“到了现在,不管这一切是因为什么而起,又是因为什么到了今天,不管是谁造成这后果,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是错了没有?”

    儿时的每一个时刻,莫家所有的教育里边,最会的一项那便是认错。不管发生什么时候,总是认错便是对的。哪怕是对的,那也是错的,这是莫家长子的责任和担当。

    莫征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这一刻周遭寂静的不行,那耳边不知哪里来的风声,他却是赤红了一双眼睛,极倔极其顽固的说,“我没错!”

    莫夫人长长的一声叹息,她道,“好,你没错,你是没错,你没错你才走到了今天。”

    这一切都混沌不清。

    夜里没有星光,也没有明月,警署看守关押的房间,黑暗的不行。莫征衍沉眸在想,想这所有的一切。突然间,想起莫父还在时,同他下过一盘棋。

    那一盘棋里,莫父道:你这一步棋,可是下错了。

    只是一颗棋子落错了地方,他当时道:错了一步而已,地不会就这样失了。

    那时,父亲他又说了什么?

    忽然天旋地转,口鼻之间一阵腥甜涌了上来,莫征衍猛地按住胸口,却是一口鲜血洒了一地,洒在他的衣服上。

    ——你以为你可以收复失地,到最后才发现,早就不能了。

    那一盘棋,仿佛到了今日才有分晓。

    那是一步错,步步错。

    爸,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