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那姑娘

乌珑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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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十七瞧着差不多了,便问了问昨夜里秦府那边的事儿。

    得知没什么不妥之后,她又将昨夜里她与曾品正到佳味斋看亡语一事给说了说,说到最后免不了也提了提与司展颜终于见着一面的事儿。

    叶子落本听着林掌柜的亡语没什么用时,便有几分失望。

    再听到阴十七竟是与司展颜同搭的马车回府,他看着阴十七好久没缓过神来。

    阴十七奇怪地回视叶子落:“怎么了?听到我与展大哥见到面了,有这般令你惊讶么?”

    叶子落略略回了神:“确是有点惊讶,倨我所知,司家家主从不让司家子弟与阴家往来,便是正面碰到打个招呼说句话也是不能的,听说是司家的家规,而展兄昨夜里竟是来见你一面,想来他是瞒着家里人的。”

    阴十七点头:“嗯,应当是。”

    蓝脂上前来收拾盅碗,收拾好退下去,红玉也去给阴十七与叶子落重新沏两碗热茶来。

    一时间,屋里也剩炕上两人。

    阴十七瞧着叶子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道:

    “子落,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言的,你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

    叶子落犹豫着:“十七,我就问你一句。”

    阴十七道:“好,你问。”

    “你心里是不是有展兄?”叶子落这话问得直白。

    阴十七一听免不得微怔了怔,随后微垂了眼帘,脸也烫了烫,再回想到昨夜里马车中司展颜亲她的情景,她的脸更是烧得比火盆的银炭还要旺上三分:

    “嗯……”

    其实无需再听阴十七最后那一声几近蚊叫的嗯,叶子落光看阴十七的娇羞模样,便足够让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那你可想过阴司两家……”

    阴十七垂下的眼抬起,脸上热度未褪,不过说到正事,她却是没那么害羞了:

    “想过,不止我想过,展大哥也想过,我们觉得只要有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何况阴司两家的仇怨已过去数代,即便仍打着死结,到底也经了岁月淡了淡,只要展大哥成为司家少主,有了主事话语权,那么要改变现状也不是没可能。”

    “那也只是可能。”叶子落道,“十七,你可曾想过,要是你们失败了,那又该是怎样的结果?”

    阴十七被问得噎了噎。

    这一点,她还真未来得及想上一想。

    “结果?”阴十七呼出一口气,正好红玉沏好茶端上来,她接过轻呷了一口,暖暖的茶水顺着喉咙下去,她的嘴里总算没那么干了:“结果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吧?未试上一试,我总是不甘心的。”

    两辈子难得开了窍,更难得让她开了窍的人也心悦于她,就因着先祖辈们那些恩怨,就要她连试都不试便弃械投降,她还做不到,更不会甘心。

    叶子落听了阴十七不甘心的话,嘴张了张,到底还是没再说出旁的话来。

    阴十七看着叶子落,将他每一个神态举动都收进眼里,她知道他其实不太赞同她与司展颜的事儿,约莫也是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她不禁出言安抚了句:

    “你也不必过于忧虑,我相信展大哥是不会伤害到我的,他也答应了我,不会伤害到我的家人,我也答应了不会伤害到他的家人,子落,没事的,这事还要请你先替我保密保密。”

    叶子落心下沉沉:“你是觉得阴伯父与峻大哥知道了,不会同意?”

    阴十七反问:“难道他们会同意?”

    叶子落摇头:“不会!”

    本来就觉得她父兄会同司家家主一样,会不赞成她与司展颜走到一起,这会听叶子落这么决然坚定地摇头说不会,阴十七的心更是沉了沉,脸上也显出愁来。

    “你让我替你保密,我答应,你尽管放心就是。”叶子落又扫了眼暖房里的红玉与蓝脂,“骄园里的人,你也注意下,不然怕是保密不成。”

    阴十七明白叶子落的意思,瞧了眼听叶子落那明显意有所指的话后,红玉与蓝脂垂目瞧着自已脚尖不语的模样,她笑了笑:

    “我身边的人自也不必担心,至于除却她们四个之外的那些丫寰婆子,你放心,事儿不会传到她们耳里去。”

    红玉与蓝脂齐齐跪下:“小姐放心,叶二爷放心,奴婢自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让红玉与蓝脂起身继续站到一旁候着后,阴十七问起林士风这个林家三爷来:

    “子落,你可知道林士风这个人有什么优点或弱点?”

    自知道阴十七想对林家下手,并且其中一方面是想从林士风入手之后,叶子落也让大明打听了不少消息:

    “林士风这个人的优点,是认定了一件事儿可以卯足了劲勇往直前,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不达到目的他也不会罢休,是个很是坚韧很能坚持的人,至于弱点……”

    叶子落停顿了下来,阴十七见之狐疑道:

    “没有?”

    “不,人总是有弱点的,林士风也是一样。”叶子落道,“只是这弱点我现在还不确定,本来今早是想亲去查一查,再来你这说道说道,后来到广安门的时候遇到品正带着黑子早到了,于是我便让大明先回府去,自个先来了你这里,同你一起等等消息。”

    阴十七听出点味来了:“林士风的弱点还跟广安门有干系?”

    叶子落道:“不是跟广安门有干系,而是广安门外约莫四五里外有一处庄子,那是林家的庄子,林国安很是疼爱这个嫡次子,林士炎也很是看重他这个三弟的武仕前程,于是对林士风,父子俩都是一般的纵容。”

    而这一纵容,便纵容得未娶妻的林士风先有了心仪的姑娘。

    “心仪的姑娘?”阴十七疑道,随即反应过来:“未娶妻先置了外室?”

    倘若真如此,于大族而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儿,而是一件足以毁了林士风声誉的糟事!

    “不算外室……也算外室?”叶子落有点儿不确定,“这事就这一点尚未能确定下来,毕竟非是好事,林家人瞒得紧,是将此事压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倘若非是有心人去究查林士风,约莫这事能瞒个天长地久。”

    阴十七端起茶盖碗,掀盖闻着茶香,抿了一口,想了下,又抿了一口,叹道:

    “没想到这林家三爷倒是个风流硬汉!”

    “风流……大概也算不上。”叶子落道,“除了广安门出去的那个林家庄子,满京城里也没听说林士风有逛过青楼的事迹。”

    说起青楼,阴十七便想起了司展颜连连在月华居点茉烟听小曲儿的事情。

    本来昨夜里该问上一问的,后来被司展颜那么一亲,她很是没有骨气地便将此事给忘个一干二净,倒是失了昨夜里那般可问个清楚的好机会!

    阴十七晃去脑海里那个令她羞涩的场景,想着下回再遇到司展颜再问问,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去风花雪月,而是有目的地去。

    “那便是多情了。”阴十七道,“想来那被林士风私养在林家庄子里的那位姑娘,也是个极为可人的美人儿!”

    说林士风多情这一点,叶子落反驳不来,他也觉得甚是这个可能:

    “倘若林士风真养了外室,你想怎么做?”

    “能怎么做?倘若仅是养了外室,我便是将这事传出去,也就是令林士风在往后觅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时有些阻碍,并未能造成林士风多大的伤害,指不定因此,我还阴差阳错成全了他与那位姑娘的姻缘呢!不过……”阴十七顿了顿,“要是林士风真能在年后二月春里夺得武会试第一,成为贡士,再从殿试成为进士,倘若是一甲里取得进士及第称号的状元郎,那这外室风波其实也不足为道!”

    进士及第的武状元,是何等风光荣耀!

    莫说养了个外室,就是先纳进林家为妾,京城里也有大把的人家愿意将适龄女儿嫁给林士风,然后再慢慢收拾那些伸出墙头摆弄风姿的不安份枝丫。

    反正女子一旦进了内宅,整日里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这些自家夫君惹来的风月韵事。

    叶子落听着觉得有道理,指出另一个可能:

    “但也有可能造就林家匆匆解决了林家庄子里私养着的那位姑娘!”

    “不会!”阴十七断然摇头,“除非林士风不再是林家走上仕途官场的希望,否则只要他一日有这个希望,林家人便不会真犯了林士风的忌讳,去惹怒林士风。”

    叶子落想了想,揣测着阴十七话里的意思苗头,道:

    “你是想从这个忌讳下手?”

    阴十七道:“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具体情况尚需品正带来确切的消息,界时再做决定。”

    叶子落道:“那位姑娘遇到林士风,应是她的造化,只是这造化怕带给她的不是女子一辈子的幸福安稳,反倒极有可能成为毁了她一生的利刃。”

    见叶子落如此感叹,阴十七也是早有想到那位姑娘的下场,她道:

    “利用这个忌讳,是为了救绿倚不得不下的招,便那位姑娘,我是不愿伤害到她的,即是最终不得不伤害到她,我也希望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终归我要对付的是林家,要下手的人是林家三爷,并非无辜的人。”

    叶子落一笑:“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你啊,向来如此,总不会去作及无关之人。”

    “那你是高估我了,子落!”阴十七抿了抿唇,抿出嘴角几丝无可奈何来:“京城之事大乎关抄家灭族,小乎也关几条人命,再小也还关乎倾家荡产,这无论是灭族大祸,还是几条人命与散尽家财,这些事情有时候根本就是无法掌握,它的走向与最终结果,谁也无法真正准备地预料到最后……”

    阴十七长长呼出一口气:“子落,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怕的,怕我一个没掌握得好,一旦偏向走歪,它最终不仅没让我达到目的,还累及家人族人,以及局外的一些无辜之人。”

    那位被林士风金屋藏娇的姑娘,她怕就会是第一个。

    “不用怕,十七,还有我们在你身边,总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展得太过偏于预想。”叶子落安抚道,“虽然阴伯父与峻大哥表明不插手此次佳味斋血案,但说是这样说,他们还是时刻有关注这血案的动向,这一点我家父兄也是如此。”

    便是因着如此,才有了上一回叶弘与叶子皎对叶子落的深夜提醒。

    “这一点我知道。”毕竟是自已的父兄,虽还不算真正融入成为血亲那般亲昵自然,可她父兄对她的宠爱与时刻关注,阴十七哪里会感受不出来?

    还未到午膳时间,曾品正便带着黑子回来了。

    两人一大早便出去跑,跑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喝过,皆是被冻得浑身发寒。

    红玉与蓝脂各去先将一早备下怯寒的红糖姜水端来让曾品正和黑子喝下,袪袪寒气免得着凉,再是黑子随蓝脂到小厨房那边去用些温热的膳食,红玉则端了来一盅银耳百合雪梨糖水来给曾品正喝。

    曾品正喝了红糖姜水后,便已暖了暖,再说一进暖房那便是暖如春日,早没那么寒气。

    最后边捧着银耳百合雪梨糖水一勺一勺地舀着喝,吃了大半后喘口气,曾品正赞道:

    “还是家里好!一回来就有十七姐为我备下的热汤热菜,这回竟还有这般好喝的糖水先垫着肚子,真是太好了!”

    少见曾品正这样笑容满面的活泼言语,阴十七瞧着很是难得,不觉一颗身为人姐的心更是软成一摊水:

    “你要是喜欢喝,我让小厨房时时备着,什么想喝了,让黑子过来说一声,我便让红玉她们送过去给你!”

    阴十七转过头又吩咐红玉道:“你让小厨房开始备午膳了,再去父亲与哥哥院里说一声,让我父兄倘若有空,午膳都到骄园里来用,在此之前,你先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多做些子落品正,还有我父兄喜欢吃的菜色。”

    红玉笑着应了声是,便退出暖房先去了小厨房,再亲去岩英园与峻园亲自通传阴十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