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滴答声

乌珑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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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邻家经冷夕两下敲门,便有个中年壮汉出来应门开门,见冷夕是官差,更是一口一个差爷,连腰都一直哈着,对冷夕所问的话更是一字未瞒地交代。

    中年壮汉说,他邻家那两父子自昨日里便一直没回来,像是进城去了。

    方将听阴十七光趴在门上听屋里的呼吸声,就断定屋里十有八九没人在,冷夕其实不信,甚至不以为然,所以他才提出问问邻居的话。

    可问完话,证实阴十七所言没错。

    冷夕回到阴十七三人这边转述中年壮汉的话的时候,便有几分不自在。

    冷仓然早说过阴十七查案很是厉害,先前邻县揭北县的案子就牵出了另两个陈年旧案,三个案子连起来没多久便让阴十七给破了,揭北县知县大人赞不绝口,这才有了本县知县大人去请阴十七帮忙查人皮碎尸案此举。

    然听归听,冷夕一直不以为然,只觉得言过其实。

    而现今就站在屋门外,别说听到屋里的呼吸声了,就是里面有说话声,压低了八度说,铁定也是听不清,阴十七这人却以没听到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来判断屋里没人,他瞬间反应便只是嗤之以鼻。

    当然表面上,他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是知县大人请来的贵客,他再不信也不能当面给人难堪,做出这等有失礼数的事情来。

    前一刻他还这般笃定暗自想着,这一刻他只觉得阴十七不过是运气好猜对了。

    说到底,冷夕还是不信阴十七这个年岁比他还小,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公子哥能有多大能耐。

    听了冷夕转述完中年壮汉的话后,阴十七三人便迅速转回了城里。

    刚进了城门,冷夕便问该往哪儿找?

    阴十七问:“那父子俩叫什么?”

    冷夕道:“父亲叫杨光,儿子叫杨小光!”

    叶子落冷笑道:“阳光?阳小光?这都什么名字,取得竟如此相讽!”

    曾品正道:“叶大哥,你是确定这最后一家便是凶手与帮凶了?”

    叶子落看向阴十七:“十七,你觉得呢?”

    “大有可能。”阴十七没有将话说死,转问冷夕:“从这回到柴家最近的必经小巷是哪一条?你可知道?”

    “从这里到柴府最近的一条小巷?”冷夕想了想,然后往城门左侧面指去:“从这边走!”

    戌时左右,阴十七来到一条幽深且黑的小巷子,她站在巷口:

    “冷快手,确定只有这条巷子?”

    冷夕是土生土养的清城人氏,又在衙门里当差,许多路径都是熟烂于心,他肯定地冲阴十七点头:

    “阴公子,不会有错的,我可以用人头担保!”

    毕竟事关命案,冷夕直觉阴十七找这条小巷应当是很重要的线索,所以他一出口也是十分的看重与严肃。

    阴十七只看了冷夕一眼,并不再多问。

    冷夕不怎么信她,她能感受到一点。

    不过冷夕并非是她探查的对象,她知道的也止于此,并未再费心思去注意冷夕的情绪与神色。

    进了小巷一直往里走,夜色便似乎被掩盖得更深更黑。

    冷夕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配合着阴十七走得极慢,边解说着:

    “小巷尽头是一堵墙,左右两边是短巷,左边短巷出去是一片民舍,右边短巷出去则是一条通往柴府的大街。”

    说话间,四人已来到小巷尽头,前方左右正如冷夕所言。

    阴十七看着左右短巷没作声。

    叶子落与曾品正则分开往左右短巷去探查了一番,回来说的情况与冷夕所言一模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阴十七听后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再是没作声。

    这样干站着有一会儿,冷夕瞧着奇怪,便想问问阴十七的打算,却让叶子落阻止了,说阴十七在想事,让他别打扰。

    既然叶子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好再开口。

    冷夕于阴十七三人相较而言,知道人皮碎尸案的案情少些,可也知道女死者江付瑶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一条小巷。

    先前他便与冷仓然在白日里来查探过一二,所以当阴十七那么一问,他很快指出方向领路。

    这会阴十七站在小巷分岔口默不作声,定然是在想着案子。

    可他觉得这有什么好想的?

    江付瑶在这里失踪并被害,洪宽顺也是在这里失踪被害的,那么这里必然是凶手动手的地方。

    命案发生了,闹得满城风雨,官府满街满巷的在排查嫌疑人,凶手再蠢也晓得要避避风头,肯定早没在这里,再站在这里默不作声地想有什么用?

    冷夕想不明白,只觉得阴十七是在做无用功。

    毕竟他与冷仓然都来查探过了,且还不止来过一回两回,但都没什么发现。

    此刻已入夜,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日间都瞧不出异状来,这样黑的天连瞧个五指都难,还能指望瞧出旁的来?

    他不信,太不信了!

    冷仓然跟冷夕说两个死者是在这条小巷失踪,又被移到开风县郊木屋中被杀的时候,冷夕然因着赶时间跟上卫海同去木屋瞧瞧那底下井,所以也没细说。

    当然出于江付瑶的名声考虑,洪宽顺又已死,许多敏感的事情,冷仓然记住卫海的交代,是与冷夕提都没提半个字。

    故冷夕也不知道洪宽顺对江付瑶的肖想,更不知道这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很有可能就因着洪宽顺的色心纠缠而引起的。

    阴十七就站小巷尽头岔口,谁也没有理会。

    她专心想着案情,理着一条又一条的线索。

    倘若她是江付瑶,因着挂念家中孩儿,到了这个分岔口必然是往右短巷走,再出大街直回柴家。

    可洪宽顺尾随了上来,他肖想着江付瑶,定然不会让江付瑶顺利归家,他在这小巷里拦截了江付瑶。

    那么拦截后呢?

    洪宽顺是将江付瑶往幽深黑暗的小巷里回拖,还是将江付瑶往回柴家的反方向左短巷那边拖?

    两人是在哪一个点遇到了凶手?

    制住两人是凶手一个人,还是帮凶当时也在场?

    洪宽顺的体魄不错,力气虽不算很大,却也不小,这一点他身边的小厮及家人都得以证实,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凶手与帮凶一起制住了他与江付瑶。

    可到底是在哪里制住的?

    这一点很重要。

    阴十七来回在小巷与左短巷两边望,她想找出一种感觉来。

    可在这个时候,她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有点懊恼,并开始浮燥起来。

    案发已近一个月,这条小巷在日间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只在夜间没什么人走动,也仅仅凭日间近个把月来附近百姓来来往往的走动,这小巷已全然没什么线索。

    即便凶手与帮凶当时有留下什么痕迹,这会也早让不知情的百姓们来回走动毁了,再找也是徒劳。

    滴答!

    突然间响起了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阴十七迅速看向左短巷那边,声音是从哪儿转弯处传来的!

    滴答!

    滴答!

    再两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突兀。

    前一声,只阴十七第一时间听到并注意到,可后两声叶子落、曾品正、冷夕都听到了。

    冷夕讶道:“水滴声?”

    阴十七点头,第一个提步往声源处走去。

    这个水滴声,与她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那种幻声中的水滴声不一样。

    幻声中她听到是一声叮,类似她看亡语滴心血后,血落在死者身死之地时所发出来的声音,而现实真切谁都能听到的水滴声却是“滴答”声响,很轻易让她辨出两者的不同。

    在这一刻,阴十七也产生了对于幻声中是否水滴声的怀疑。

    先前她一直认定她听到的是水滴声,那是因为她一直只是听到,并没有目睹滴下的过程,她看不到只听到,便下意识地认定那是水滴落的声音。

    但在这会她想起她滴心血的时候那个声音,突然间觉得,或许她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并非是水,而是血!

    阴十七心情复杂地找到滴答声的源头,那是在一外民舍楼下。

    滴答声便是从民舍阁楼上的窗檐滴落下来的,她不禁想起冷仓然莫名问出来的那句话——难道下雨了?

    当然没下雨,近日来的天象晴空万里,根本就没有雨的时候,清城连同周边的邻县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民舍阁楼上的窗檐下滴下水滴来?

    阴十七在心中想着,同看着这一景象的冷夕已然开口怪道:

    “这些天都没下雨,怎么窗檐会有水滴滴落?难道有人故意泼了水?”

    有人故意泼了水?

    阴十七听到这句话,猛然回头看向冷夕。

    冷夕被阴十七冷不防转过头来这般盯着看,他不禁被盯得后退了一步:

    “怎、怎么了?我说错了?”

    阴十七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又转回头仰着脖子看民舍阁楼上的那个紧闭着的窗台,沉声道:

    “这户人家是谁?现在我们就得进去查探,冷快手,你速回衙门安排一下!”

    “啊?”事情发展转变得太快,冷夕有点反应不过来。

    叶子落道:“这户人家有情况,详细的现在也来不及说,冷快手,你听十七的,速去安排!”

    冷夕再费了几息的反应,终于反应过来,点了下头退了好几步,方转身便跑。

    他得回去衙门找人!

    冷夕走后,阴十七三人绕到民舍的正门前。

    三人听到水滴声的窗台是在民舍的侧面,转到正门其实也就转个弯而已。

    民舍所在街道并不宽敞,正在街道的拐角,一排下去的其他民舍都是同样的瓦房,连个简易小院都没有,单看民舍外表,就知道屋里肯定也是窄得很。

    叶子落身手好,会飞檐走壁,于是阴十七让他先在民舍四周探探情况。

    一会儿回来,叶子落对阴十七略微点头:

    “屋里有人!”

    三人虽皆站在这座正处于街头拐角的民舍正门前,但三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没有明显要破门而入,或半夜扰民的举动。

    得到叶子落肯定的答案后,阴十七浑身的血一下子似是沸腾了起来:

    “不能让他们跑了!子落,这民舍除了前门,就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后窗可以出逃,你去那里守着!”

    “好!”叶子落应完便走。

    曾品正自是不必说,与阴十七一同守在民舍正前门处,两人站在墙根下,他悄声问阴十七:

    “十七哥,你确定了?”

    “确定了。”阴十七肯定道。

    “为什么?”曾品正又问。

    阴十七瞧向拐角处,她的目光仿佛已转了过去,直接看到阁楼上的那个窗台:

    “因为在那滴答落下的水滴中,我闻到了血腥味!”

    而那样的情景,也让阴十七想起在开风县君竹客栈客房里时,她听到窗外水滴声的情景,这两个情景几近重叠的相似!

    三人就这样的前后严守的情况下静待着,里面的父子俩已杀了不少人,特别是凶手,那是穷凶极恶的杀人魔。

    三人直接闯进民舍,凭着三人的自保身手,阴十七自是不怕三人中会有谁被伤着,她是怕一闹起来惊动左邻右舍,邻居百姓们又不知内情,那么万一场面得不到控制,就怕会让无辜的他们受到凶手与帮凶的伤害!

    冷夕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这会是晚一息早一息也是息息相关,于是他一路飞跑,跑出了平日里没有的速度来。

    到了衙门一说情况,衙门里的快班衙役很快出动。

    重回到阴十七三人所严守着的民舍前时,仅费了两刻来钟,这时间让阴十七十分满意,对冷夕的认知是大大改观。

    冷夕则是太过紧张,以致对于阴十七对他快速的行动力的赞赏目光都错过了。

    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他只觉得除了紧张,还有些微即将揖拿到凶手的兴奋!

    衙役破门而入的时候,无可避免惊动了左邻右舍,便很快被其他衙役安抚下了,很快各自缩回家门去。

    也有万分好奇的,就在对面开了窗台往下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官府派出了这么多官差,以这样大的阵仗,众老百姓皆纷纷猜测着应是揖拿重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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