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诡笑声

乌珑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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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音听丫寰说高小原没回来之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徐莲花当时就觉得这样的王音有点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接下来的一幕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王音木然地转动着脖子,动作很僵硬,转着迷雾般的眼珠子看了看徐莲花,看了看自已的丫寰,定定的,好像魔怔地又从丫寰看回徐莲花。

    这样重复了几回。

    突然间,王音咯咯咯笑了起来。

    那声音却有点奇怪。

    阴十七问:“怎么奇怪?”

    徐莲花张了张口,想说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额际冒虚汗的时候,她的心理恐惧已到了极限,双手抱着头,整张脸埋在双臂里,像是梦呓般:

    “……男的……声音是男的……”

    阴十七一惊:“听得出来是谁么?熟不熟悉?”

    可惜徐莲花再也没有回答,因为她答不出来。

    当听到王音诡异的咯咯笑声时,徐莲花的脸色就全变了,她迅速自床沿站起,飞快地跑出客房。

    徐莲花跑出客房的时候,丫寰还僵在床榻旁,王音也已没了笑声,可她不敢回头去看,她拼了命逃似地跑出去抱住了房门口的文园。

    再后来的事情,徐一里、文园、后厨都知道了。

    徐一里莫名:“王音突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还是男的?可当时我与东家、强子并没有听到笑声?”

    按理说,客房并不怎么隔音,他们三人也都近在门口,倘若王音在客房内真发出诡人的笑声,他们不可能半点也没有听到。

    随后徐一里反应过来阴十七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强子是谁,便解释说,强子就是后厨,姓徐,也是徐家村人。

    阴十七点头,将刚刚听到的事情沉淀了一下,她努力找出其中的疑点。

    徐一里听完徐莲花说出六年前怎么也不肯说出来的客房的那一段后,也一直沉默着。

    他也说不清是信,还是不信。

    虽未亲眼见到当时王音脸上的神情,亲耳听到当时王音那骇人变异的男笑声,但他听着徐莲花叙述当时的情况时,他完全感受到了徐莲花那连灵魂也在颤抖的惊骇。

    微一闭眼,又想到徐莲花当时投入文园怀抱里身子抖得厉害的情景,徐一里道:

    “老板娘……事情都过去了……”

    徐莲花藏了这个秘密藏了六年,她从未与谁说过,这是六年来第一次说出来。

    说出来后,心中的惊怕,耳中缠绕了六年的诡异男笑声,在这一刻,她竟有一种从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担子卸了一半,沉甸甸的重量减轻了许多,她不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慢慢平复了心情,看向理好思绪后,静静在等她缓过神来的阴十七。

    徐莲花先是看了眼劝慰她的徐一里,再是露出一个脆弱却轻松许多的笑容,转向定定看着她的阴十七,问:

    “你还想问什么?问吧!”

    阴十七早就理好了思路,见徐莲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整理好了回忆中带来的低落及惊怕,眸中露出敬佩:

    “老板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这个阴影得靠你自已走出来,无论是小果仁,还是高小原,这一切并非是你的错……”

    明知是安慰,徐莲花还是被安慰到了,似是灯光能照进心里一样,心坎暖暖的:

    “倘若我没有起传奇姻缘的那个念头……”

    阴十七打断徐莲花:“不!罪恶不会因着谁有没有起头而有所停顿,它无所不在,时时刻刻畜势待发,就像一条潜伏的毒蛇,它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一口,谁也无法做到十足的防范,因为……它就是人心。”

    徐莲花没有说话。

    徐一里也看着阴十七没有说话。

    两人同时沉默着。

    阴十七自顾倒了杯茶,轻啜一口。

    她说的这些,还是希望徐莲花自已能想明白的,这样才能在更好的状态下回忆六年前的所有细节,更利于早早破获案件。

    也不管是否与现今的三起服毒死亡案件,至少在当年传奇姻缘中便有两起失踪案。

    阴十七问:“当年可有报过案?”

    徐莲花还要想阴十七说的话,垂目不语,只好由徐一里回答:

    “有,小果仁与高小原的父母在找不到人后,便到衙门报案了!”

    那就好。

    只要有案底,让姜大朋、姜生去调出来看看,应该多少有点记录。

    不然六年都过去了,根本就无法从当年的案发现场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倘若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那徐果与高小原两人的失踪还真是没什么可能找到了。

    何况……

    阴十七叹了口气:“既有报案,衙门必是找过两人的,这么多年了,大概是凶多吉少!”

    这谁不知道?

    就因着谁都是这么想的,徐莲花的心理负担,对自已的谴责才不曾减少过,反而与日俱增。

    徐一里也跟着叹息。

    话题再回到王音诡异的男笑声上,阴十七对徐莲花说:

    “老板娘,你是不是觉得王音的异常与鬼魂有关?”

    徐莲花愣愣地看着阴十七——难道不是?

    阴十七道:“你说你听不出来那笑声像谁的声音,但其实在你心里,你是觉得高小原早出事了,而鬼魂就在当日附于王音身上,所以王音才会发出那样可怕异常的笑声来,对不对?”

    徐莲花呆呆地点了下头:“难道……不是么?”

    阴十七还未说话,徐一里已是一脸不赞同:

    “老板娘!你怎么会这样想?!神鬼之说虽说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啊!事出必有因,反常必有妖,或许……或许当时有人在装神弄鬼呢?这可是十分有可能的!”

    看着徐一里说得激动,连山羊胡子都说得一颤一颤的,阴十七露出浅笑来:

    “徐管家说得对,老板娘,这神鬼之说或许真有,但更多的时候,其实它只是被某些有心人利用了,你可别再自已吓自已了。”

    徐莲花放在桌面的双手握住,十指交叉,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无意识地反反复复着,眼眸落在徐一里与阴十七两人之间来回,很是没自信地重问一句:

    “是……是这样的么?”

    徐一里肯定道:“阴兄弟刚才不是说了,罪恶的根源来自人心么!老板娘,当年应该是有人故意吓你的!”

    徐莲花看向阴十七,眼里是急切地求证:

    “真不是……高小原的鬼魂?”

    阴十七道:“高小原是生是死,至今谁也不知道,老板娘怎么能确定王音的异常就是因着高小原的鬼魂呢?”

    无头男尸案刚过,余光年家院中夜里亥时闹鬼的事情刚真相大白,证实那不过是芳大娘与杨伯、余光年夫妻暗中合作搞的鬼。

    阴十七在这会,又怎么可能再去相信一个连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怪异男笑声,真是死去亡魂在作祟?

    不可能。

    即便她有看死者亡语的能力,除非亲眼目睹,否则她再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抱半信半疑的态度。

    毕竟事实说话,确实是人在搞鬼,丝毫与神鬼无关。

    传奇姻缘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时辰也不早了,都快夜半子时了。

    阴十七起身道:“夜深了,老板娘与徐管家早点歇息吧,还要谢谢两位今晚陪我说了这么多的话!”

    徐莲花已缓过来情绪来,觉得阴十七说得对,她随着起身:

    “不,是我该谢谢阴兄弟!不管如何,把藏在心底六年的秘密说出来后,我真的轻松了许多,背负了这些年,我真的很累了……谢谢你!”

    徐莲花说完,便转身去吩咐店小二关店歇息。

    夜深了,徐莲花便让徐一里在客栈里住一晚,明日再回林府。

    徐一里应下了,待徐莲花回后院后,他看着阴十七,诚挚地道:

    “看得出来阴公子并非池中物,倘若今晚没有阴公子,老板娘大约会把那个诡异却实在荒唐的秘密带进棺材里,到死也不会说出来……你可能不知道,东家与老板娘感情甚好,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这些年没有寻个好人家再嫁,即便老板娘不说,其实我也知道,应是因着她心中这个藏了六年的秘密!”

    就算不再在莲花客栈里帮工,徐一里与徐莲花形同家人之间的关怀,也未有一分一毫地减少。

    自文园病故之后,徐莲花带着稚儿辛苦地支撑着莲花客栈独过,徐一里看在眼里,是真的希望她能再有个依靠的。

    徐一里没有到客栈后院去住,而是由着店小二在二楼客房挑了一间安排住下,毕竟他总归已不再是客栈里的伙计,住后院总不太好。

    店小二关好客栈大门后,再将楼上楼下几个要处检查一遍,确认安好后,他也回到柜台隔间去歇着。

    今晚排到他值夜。

    阴十七回到客房里,看着客房中每一件物什,突然觉得有点阴森森地冷。

    也不是怕,就是觉得事情确实太过蹊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失去踪影了?

    徐果在暴雨天出去,但那会是青天白日,即便因雨天,路上行人稀少,也不至于会遇到什么夺取性命的歹人。

    除非……凶手早有预谋!

    倘若徐果并没有遇到什么歹人,那么时隔六年,又是为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徐果到底去了哪儿?

    还有高小原。

    按徐一里的描述,高小原当时房中亮着灯,房门微开,窗户也开着,但窗后就是一条河。

    那河她看过,又深又宽,谁都不会想要自窗台跳入河中的。

    除非……迫不得已!

    假设高小原并不是自窗台跳河离开的莲花客栈,那么便只能是从房门走出去的。

    走出去的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高小原会仍点着灯,甚至连房门都没关好?

    是苍促慌忙间所致,还是刻意为之?

    还有放在桌面的银两,真的是高小原放的么?

    倘若不是,那会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倘若是,高小原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归家,更没有参加唯一能让他赢得徐欢欢心的花月盛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月初十……又是八月初十!

    倘若不是这个日子,阴十七绝对不会将六年前的两起失踪跟现今的三起服毒联系到一起。

    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可到底会是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暂时完全想不出联系。

    夜里的风有点凉,这会也是八月的天,秋末的夜风总是格外的凉爽,迎面吹着,吹得人心旷神怡。

    阴十七站在窗台前,看着底下黑黝黝的河面,半点睡意也没有。

    待夜半子时一到,她便到隔壁林涯的客房去滴血看亡语,看看林涯临死之前可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话。

    至于姚君与逍遥子的亡语,她也是要看的。

    叶子落还未回来,她倒也不担心他寻不到她,反正她一出客栈,便会有叶家人暗中跟着护着,他总会知道她去了哪儿。

    只是以往看亡语的时候,身边都会有展颜护着她,并在她看完体力告竭之际接住她跪倒的身子,免去她膝盖的皮]肉之苦。

    要是叶子落早点回来,那她便可以带着他一同去五子湖,让他像展颜那样护着她了。

    她虽不怕疼,以前也不是没有疼过,但能在不受皮]肉之苦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受那罪的好。

    阴十七回头看了眼房里的沙漏,离子时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桌上的茶壶是她回客房时,让店小二刚给她彻来的。

    在桌旁坐下,她倒了杯茶喝。

    杯茶递到唇边,腾腾上升的热气绕过她的鼻梁、睫毛,再消失于眼前,茶水刚沾到唇瓣,她耳朵便动了两下——有脚步声。

    很轻,很淡,几乎毫无声响,就像高手的轻功能踏雪无痕一样。

    这脚步声,阴十七算得上熟悉。

    在她下楼去找徐莲花夜谈之前,就在房外楼道里,她走在前面,后面便隐隐响起这样的脚步声。

    那个时候,她有点怕,走得很快,没想过要理会。

    鬼神不尽信,但身手高超的高手轻功,她却是相信的。

    毕竟已经见识过展颜与叶子落那飞一般的轻功,由不得她不信。

    阴十七保持着坐姿,秀眉慢慢蹙了起来,心也开始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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