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兴师问罪

夏慢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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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当云织被粗鲁的押到凤起阁正堂低着头跪在那里的时候,云倾城再外堂看着她的表情,发现她一点也不着急。

    云织不但不着急,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多大变化,但她身边被打的脸颊红肿的丫头却已经害怕恐慌的不知所措。

    “奴婢真的没有害三小姐,奴婢真的只是替三小姐梳妆,奴婢也不知道那对紫玉珍珠坠子会掉下来,那坠子不是奴婢的,也不是奴婢要小姐带的,是小姐自己非要去带,奴婢冤枉啊。”

    墨梅自方才被打了一顿,此时只知哭着磕头喊冤,已然吓到了极点。

    面色十分阴沉的南荣老夫人听不得那丫头一叠串的求饶,募得将被子摔在杯子,暴怒质问:

    “云织,你倒是说说为何你的奴婢会跑去为锦儿梳妆!那副紫玉耳坠又是不是从你院子流出去的?怎么就那么巧在她跳舞的时候断了珠子,你知不知情。”

    瓷片和水渍蹦裂过她的面颊和脖颈,云织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声音却是再冷静不过:

    “祖母,墨梅为何为锦儿去梳妆孙女也不知道,她说她母亲有病,孙女准了她的假,她已经好几日不在云织身边伺候了,至于那个什么紫玉什么珍珠的坠子,方才您不是听到了,那是墨梅从别的丫头那里讨来的传家宝,想必是人家的嫁妆呢,放了许多年就容易断线,那孙女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云织,锦儿出事正是因为那副坠子,偏生那坠子又是你的奴才给锦儿的,咱们王府的奴婢都是只听主子的命,若是没有你的指使,她一个奴婢怎么敢对暗害主子,我知道锦儿任性,自你回来之后对你也多有不敬,为此我也怕你受了委屈什么吃穿好物都要把最好的先给你,你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

    已然对至今未醒的女儿心疼不已的穆程英面上凄惶地质问云织,却还未说完就又哽咽不止,不说坐在上首与她一样痛心的老夫人,连何青青都要同情她了,但也只是几乎,她乐的看她难受,便又开了口:

    “姐姐这话可说的不对,这锦儿也是主子,若是她不想带那坠子谁又能强迫她,她怎么会听一个小丫头摆布?就如同前两日云织不小心带着琉璃簪子进我院子,不小心招惹了瑞康,还不是因为锦儿送给她的,我可没见云织埋怨锦儿,不过说起来,这两位小姐可都是绝了,这脂粉首饰到了她们手里都成了刀枪剑戟伤人的武器了。”

    说着笑着看向云织:

    “前两日瑞康伤到了你,你别介意。”

    云织皮笑肉不笑:

    “是云织不小心,不怪五弟。”

    这哪是帮她说话,分明是火上浇油,说的是她因为锦儿送她琉璃簪惹得她挨打,她就回赠锦儿紫玉珍珠坠子让她摔跤,虽然这是真的吧,但被她这么一说不就是要落实她的罪名?

    果然老夫人想起那断了的簪子,心中有了另一个怀疑,面露惊疑不定:

    “你……莫不是因此对锦儿心存怨念?”

    云织抿着唇,她这祖母不说疑心病重也十分专断独行,认准的事很难改变,这样质问不就是已经心中有定论,她只道:

    “孙女说没有,祖母能相信吗?”

    老夫人却如何能相信,想到她能因为一个簪子就对自己的同宗妹妹动手,那么这么多年她是不是对这个家也心存怨恨的,她回来是要向这个家报复的么?

    难道她一直居心叵测,老夫人想到刚刚她还要将自己的封地赏给她,想到这个可能,指着云织气的发抖:

    “你……你,你这个逆子!把她给我……”

    “祖母!”

    云织募地大声打断南荣老夫人,抬起头来却是包含悲伤地看向她:

    “祖母,你只因为我可能对锦儿心怀怨怼就觉得我一定会伤害她么?您为何不怀疑根本就是有人存心要陷害孙女!三番两次,孙女都是受害人啊。”

    (二)

    老夫人怔愣住,云织却面上一片苦涩:

    “祖母,上一次您的寿宴是这样,那妖僧要火烧云织也是这样,每一次都别人说孙女是祸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孙女是被人陷害,您也觉得孙女是那样狠毒的人么?”

    老夫人面色尴尬,穆程英眼中一片冰寒:

    “她小小奴婢怎么敢做出这种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云织,我知道你怨恨我们当初送你离府,但是那也是为了你的身体,你怎么能因为这样就嫉妒锦儿,她是你妹妹呀!”

    云织冷冷看了穆程英一眼:

    “夫人不要旧事重提,我与锦儿确实一直不和,但当年离府也是我自愿的,与人无忧。”

    说着转头看向老夫人:

    “祖母该比谁都明白,孙女是自愿离府的。”

    老夫人被她连番质问,终于陷入十分的尴尬,终是不再言语。

    穆氏见老夫人态度缓和,便知晓老夫人已经对云织存了怜惜之情,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根本不能让云织认罪,于是她转脸狠戾看向跪在地上的丫头喝道:

    “大胆奴婢,你说,是不是受你家主子指使要害三小姐!若是敢说假话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一直被忽略的墨梅浑身一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确实是自作聪明故意让大小姐带着琉璃簪子去了梅园,也因此得到三小姐的夸赞,只是之后她是跟着三小姐去参加了宴会,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自高台掉下。

    但面对大夫人的狠戾的质问和凶狠的眼神,她心中疏忽闪过什么,最后狠狠点头:

    “是……是,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奴婢是被逼的,是大小姐用奴婢的母亲威胁奴婢,奴婢是被逼的。”

    穆氏见她识相满意一笑,这丫头果然是个有眼色的,只要有她的配合,锦儿就不会白白受伤,也不枉她方才的连哄带吓,她心下歹计已定,面上保持着悲愤地神色戚然看向老夫人:

    “母亲,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您还要纵容云织,不肯为锦儿讨回公道么,她也是您的孙女啊。”

    老夫人面露为难,穆成英继续加火,“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母亲,您难道要让外人传出振国王府手足相残,当家主母护长欺幼的名声吗!”

    老夫人浑身一震,转脸看向云织,眼神已然没有了温情:

    “无论是谁,老身都绝不纵容!”

    云织看着老夫人,知晓她还是不肯为她哪怕多一点的偏袒,终是死了心,幽幽笑了:

    “孙女明白了。”

    老夫人面色冷肃,看着她:

    “即是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既然都不肯罢手,那么就让这场戏唱到底,云织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老夫人:

    “祖母,孙女别的不想说,但是墨梅这个贱奴的证词祖母却万万听不得。”

    “她是你的奴婢,难不成还会刻意搭上自己去谋害你?”

    老夫人指着她气道,显然对她固执的态度十分失望。

    “怎么不能?”

    云织冷厉看向墨梅:

    “您可还记得上次偷窃御赐之物的事,陈妈死了之后孙女一直还是奇怪,后来才发现与陈妈联手的还有她,而且将我镯子换成那腌臜物的也是她,她本就是个谋害主子的贱奴,她的话万不能信!”

    老夫人震惊地看向墨梅,随后却募得想起当初那件事其实是牵扯到锦儿的,但太后督查,她不能让自己家的孩子牵扯进去,所以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穆程英灭了口,并没有真正去彻查,云织竟然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三)

    老夫人想到她可能对自己的处置不满,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

    安定王爷还在这里,她这样牵扯不就是提醒别人她王府对她这大小姐有所亏待吗?

    云织知晓老夫人会因为她提起那件事不悦,但她却不得不提。

    “孙女说,当初这丫头也参与到陷害孙女的阴谋中,至今她那里还藏着孙女的一部分首饰,当铺的票据也是有的,因为日日害怕,就将那些票据缝在自己的衣服里,却因此更加害怕,惶惶不安,简直不敢出现在我面前,才会想要另谋她就。”

    “大小姐……”

    墨梅不可置信地看向云织,她一直都以为她已经放过了她了,她也一直都对她态度和蔼,却原来根本没信任过她?

    她是将票据藏起来了,却不是心虚,而是怕有朝一日被夫人灭口……

    她怎么会知道她将票据藏在哪里?那她当初做的一切手脚……她看到云织此时眼中的冰冷顿时觉得寒气从脚底冒到头顶。

    面色发白变得慌张起来:

    “奴婢……奴婢没有……”

    她说着这话,却全身都在抖,分明是害怕到了极点。这一切当然也没有逃过老夫人的眼睛,她眯了眯眼,看向云织。

    云织冷笑一声,却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猛地站起身来,上前扯住墨梅的衣袖就要翻,墨梅突然挣扎起来,云织反手一个巴掌把她打翻在地,吓得在场众人一跳。

    云织却任由她哭爹喊娘,只面色狰狞地将她的外衫扒掉,撕拉一声将她的内衫撕开了。

    果然飘飘落落地掉落出几张薄纸,但除了这个她的衣袖的夹层中还掉落出一个药瓶。

    有些气喘的云织终于停了下来,捡起几张票据又拾起那个瓶子冷笑一声:

    “你还真是爱把东西藏在身上,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既然你这么聪明,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三番四次害我,却依旧不肯罢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墨梅看着那满地的票据和瓶子突然害怕起来,嘴唇哆嗦着却再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

    云织却不肯放过她,站起来走上前去将那些东西呈给老夫人:

    “祖母,这些便是票据,而这瓶子里……”

    云织转过头来看着哆嗦成一个的墨梅冷笑一声:

    “是这贱奴每日要给孙女下的毒药!”

    何青青掩着手帕惊骇道:

    “她区区一个丫头怎么敢?”

    老夫人阴沉着脸,心中却是怒火滔天,是啊,一个贱奴当然不敢做这样的事,做这样的事的人只能是主子,私下里再怎么小打小闹她就容忍了,但是自相残杀她就决不允许她倒要看看,这一个个的还都能怎么折腾!

    穆成英面色惊疑不定,十分难看,显然情况的急转直下,也是她所没想到的,但此时她已然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双眼狠戾的看向云织,云织与她对视毫不相让,顿时两人之间针锋相对,杀气横生。

    云倾城坐在屏后看着这场女人间的战斗,也不由觉出寒意,他很好奇,这一局谁会赢,随后他将目光转向老夫人,微微笑了,或者谁都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