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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疯子
“妮妮--！”
连夏烜都拽不住失控的于常，反被于常拖到了那裂缝边缘，看着于常绝望地扒着裂缝边缘，一次又一次地呼喊着妮妮的名字。
苏安和三人刚解决了闻讯而来的丧尸，却也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于常神色悲怆几近崩溃的样子，几个大男人却连劝慰的话都想不出来。苏安和他们没有目睹妮妮发生意外的全过程，只以为是于常没有抱住妮妮让她掉了下去，夏烜也不好现在向他们解释，一时之间场面沉寂，只剩下了于常的喊声。
也亏了这里丧尸本就不多，大部分刚才都被苏安和他们解决了，否则于常连呼喊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苏安和在知道于常身份后还怀疑过妮妮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现下看这样子便明白了，，，又想起他先前提过他满家似乎只有他和妮妮两个相依为命，倒特有些理解他痛失至亲的难过，只剩下一个没心没肺的陆川在一旁左顾右盼。
过了好一会，于常才愣愣地停止了喊声，只盯着那道裂缝发呆，让夏烜忍不住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直接跟着妮妮跳下去了。幸而于常还是有些理智，只坐回了地上，缓缓阖上了双眼，原本清俊的脸上还犹有泪痕。
“……你……节哀顺变。”夏烜干巴巴地想了半天，也只能说上这样一句了。
于常没有回答他，苏安和叹了口气，示意夏烜先把人扶回别墅再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余震，在这呆着也未免太危险了一些。
回到别墅众人还担心着余震，本来是不肯上楼去睡的，可于常一个人呆在一楼，眼神空洞地盯着妮妮曾用过的那些东西，连饭都不吃一口，最后干脆把自己反锁进了书房，众人也觉得心情复杂，不想再呆在客厅，各自回去睡了，一晚上倒也没有迎到余震。
次日众人准备离开了，却早就没有了来时那还算轻松的心情。
这世界本来就已经够残忍，昨天又目睹了骨肉分离天人永隔的一幕，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受，倒是于常好了一点。
虽然眼神依然空洞，脸上也早没了来时煦煦的微笑，却还是强撑站在客厅向他们道别。
夏烜早饭下了清汤面，于常也跟着吃了一点，一碗还剩下一半就搁下了。按理说这时候浪费粮食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谁也没法真跟他计较，倒是林子静不嫌脏，默默把剩下的半碗面端走，一根根吃掉。
吃完饭，苏安和权衡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如果……你放得下，要不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是他思考过的，他也知道于常在这里是有根基的，但如果于常实在不愿意再回忆起，那其实跟着他们走也没有什么，左右已经有了一个陆川，论起危险系数来于常还是要低的多的。虽然陆川说于常是锦安市的暗面皇帝，但是到底相处下来，于常人还是不错的，苏安和向来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常微微沉默了一下，毫无焦距的眼瞳里没有出现丝毫波澜，只把面孔转向了苏安和的方向：“你知道了？”
显然指的是他的老巢，这人此刻连商人言辞间特有的圆滑都已经没有了。
苏安和点了点头，简单解释了一下：“不是陆川。”
“那还请代为保密，”于常似乎非常疲惫，苏安和细细打量，眼前的人短发凌乱，眼圈乌青，嘴唇也有些干裂起皮，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不是外表，而是气质，仿佛依然枯朽。
桌上其余人不明所以，只剩下苏安和点了点头：“你尽可以放心。”
于常点了点头：“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毕竟……”他动了动嘴唇，后面的话湮没在了干燥的双唇之间，最终轻轻叹息一声。“你们走吧。”
苏安和也不再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几人动身出了这间别墅，纷纷上了车，只剩下还在门口代为道别。
苏安和看了林子静一眼，林子静同样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好再也不见。”她说的不像是气话，气质与刚认识时大有不同，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苏安和只能点了点头。
之后苏安和看了看于常，眉不动声色地皱了几分，说了一句“保重。”那话里倒确实是劝慰的意思，只是苏安和不善表达，能说出的也只有这无力的两个字了。
于常点了点头，只那勉强的神色恐怕是听不进去这话的，苏安和心里也明白，自己说什么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能是聊胜于无罢了，是以转头就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却听见身后于常低低的声音。
“你替我守着秘密，我欠你一份人情，所以提醒你两句。”于常的声音干哑，却也冷静的过分。“小心陆川，他是个疯子。”
苏安和没有转头。
于常不急不缓地说：“疯子比阴谋家更可怕，你们跟他终究不是一路人，他……”后半句似乎是估计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含糊的几个词语苏安和没有听清楚。
但苏安和还是顿了顿脚步，径直向前走去，仿佛从没听见这话一样。
车子缓缓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苏安和指出了正确的路线，车上便寂静得可怕。
半晌，夏烜才声音闷闷地说：“那小姑娘是我看着她掉下去的……”
“别多想。”宅爷知道夏烜这种平顺的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
夏烜低头应了一声，可那神色显然还是郁结。
宅爷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也闭上了嘴巴，加上原本就话少的苏安和和盯着窗外看的陆川，车里更是悄然无声。
不多时，陆川就看腻了窗外掠过的风景和那些游荡着的丑陋行尸，转过头来兴味盎然：“临走前于常跟你说什么了？”
苏安和面不改色：“没说什么。”
陆川嗤笑：“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几个东西说不出我什么好话来，无非是骂我疯子来着。”
于常临走前的话苏安和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他自己有自己的判断，陆川是个疯子他早在学校里就已经发现了，还真不怕别人重复强调他的危险性，于常的几句话也只是评判危险等级的参考之一罢了。
但是陆川这话倒让苏安和有些无言：“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毕竟像陆川这样的人，朋友什么的恐怕不存在，但是常来往的合作伙伴该是关系最亲近的了。
陆川把双手枕在头下，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算个什么东西？狗苟蝇营跟个耗子似的，出了锦安市就不知道怎么活……不过他家也就这样，一窝耗子一脉传承下来的，也不能指望他太多。”
语气讥讽尖刻的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你之前说那几个……”
“我认识几个差不多的货色，”陆川百无聊赖地回答他的问题，“各个骂爷疯子，也不看看自己抱着个耗子窝当宝贝的德行。”
苏安和跟陆川熟起来这两天发现了，陆川的嘴比他本人还要毒，不但毒而且贱，反正在他老人家的眼里，地球上大多数人是垃圾，少部分人是废物，能用耗子这种哺乳动物来形容的，说不定还是好的。
苏安和又跟陆川说了两句，把他那些尖刻的话统统翻译过来，才明白了真相。
陆川这小子就是放在恐怖分子的圈子里，那也是头号的危险人物，反正跟他打交道的几个对他的评价都是疯子。于常那句话倒是没说错，疯子要比阴谋家更可怕，所以虽然跟陆川打交道的人地位不低，可也是不乐意沾上这位爷，基本上就是维持着一个面上过得去的关系，不求交情，只求别让这位大爷给惦记上。
可想而知，陆川是个什么德行。
苏安和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从认识了陆川，自己这头就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疼。
不过他还真有些好奇：“你们圈子里跟你一样疯的有几个？”要是遍地是疯子，地球还不早被这群人给炸了？
陆川思考片刻，还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口气：“疯狗有几条，逮谁都咬，像我这样的恐怕哪都找不出一个来。”
过了一会又想起来一个：“我倒是知道一个疯子，只是跟我不是一个路数的。”
苏安和听得有意思，感情疯子还分套路：“他是哪个套路的？”
陆川说：“我也是听说的，有个搞研究的，但是从来不研究正常的东西，以前是人体改造，后来是生化武器，说不准外面这堆怪物就是他弄的。”
“怪物博士？那人家压根跟你不是一个圈子的啊！”宅爷在车前座开玩笑。
“差不多少，你以为他研究那些鬼东西的钱从哪来？全是从那些专玩阴的的耗子手里扣出来的。”陆川懒洋洋地说，“他可给那群人研究出来不少好东西。”
宅爷和苏安和听得咂舌，但过了也就过了，却没想到陆川无意中还真蒙中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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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极品夫妻
车上四人一早出发，只见路上丧尸依旧没少多少，直到中午也没见到一个活人，一具具行尸走肉从窗口闪过，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烦意乱。
直到看见前面有加油站，宅爷提出下去补充一下汽油和物资，几人这才从车里出来透了口气。
几人把加油站附近的几只丧尸清理干净，宅爷和夏烜去加油，陆川苏安和却琢磨起来是不是要从加油站的便利店里搜刮些物资，在别墅一日三餐用了不少物资，他们也确实需要补充。
宅爷见夏烜的神色怏怏，忍不住踹他一脚：“精神点，丧尸没把你给啃了你不舒坦是不是？”
夏烜低着头不说话，看宅爷瞪他，他才说：“我也想有精神，可脑子里总想着那小姑娘掉下去的时候，你说我要是死了，我爸妈得多难过？”
“有你宅爷我，你还能死哪去。”宅爷哼哼了两声，把汽油加满了，才皱着眉跟他说。“这世道早就坑死了一群人，你现在难过也没用，打起精神活得好好的才是正经，胡思乱想有个狗屁用？”
道理其实夏烜也明白，但是就是过不去那道心上的坎。越是平时大大咧咧的人，纠结起来反而越容易畏缩，平时没注意的，没深想的，现在细细琢磨，就容易纠结成一团乱，像夏烜这样的，光说两句没用，还得他自己想明白，琢磨透了。
宅爷看他实在心情不好，就放他一个人去纠结，自己把车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四个大男人窝在里面呆了一上午，车窗又打不开，车里空气委实不好，现下就是开了四扇车门通通风也是好的。
只不过通风到一半，宅爷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动静，像是铁器撞击的声音，忍不住心下一跳。他是记得之前怎么捡回林子静的，难道这里也有趁火打劫截道的？
显然另三人也听到了，宅爷冲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结果在加油站后方一个牌子后看到了一对夫妻，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衣着款式还算体面，只是似乎几天没有打理，看上去有些落魄憔悴。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一辆普通牌子的商务车，车后盖已经被掀起，地上还散落着扳手等工具，显然之前他们是在修理或者改造这台车子。
丈夫正手里握着一杆高尔夫球杆，警惕地盯着他们。
宅爷摆了摆手向他们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丈夫这才把手中的球杆放下了，只是脸上的戒备之色并没有消去。
“我们就是路过加个油，”宅爷解释，“你们一直都在这里么？”
妻子听到他说来加油，眼里隐隐闪过一道亮光，把自己的老公挤到身后：“是啊是啊，我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
宅爷了然的点了点头，本不欲再做交谈，却又碍于对方年纪比较大，不好意思直接转身离去。倒是那妻子抢先开了口：“小伙子，你们的车还能用？”
“嗯。”宅爷不想多解释什么，只点了点头。
那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接着由妻子开口说：“我们能去看看你们的车么？”
宅爷理解他们想尽快离开的心思，虽然并不太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但还是点了点头，左右看看也不会少块肉。
两夫妻看到车子后，眼里似乎都有些兴奋，那丈夫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想动手掀开后车盖，宅爷看在眼里就有些不舒服，却没有说出口。倒是坐在一边的夏烜皱了眉：“别动我们的车。”
这次宅爷和苏安和都有些惊讶，因为夏烜向来是个二子的性格，待人接物都大大咧咧，从来没见过他红脸，这次因为别人动了车子就直接落面子，似乎是有些异常了。
那丈夫涨红着脸分辨：“是你们同意我来看这车的，不开后车盖我怎么看得明白……”
夏烜也是自知说的过分了，连忙道歉：“是我心情不太好，说话冲了，对不住两位。”
只见那妻子冲丈夫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几个年轻人笑道：“你们几个小伙子不简单啊，看样子还在念大学把？开得起这么好的车……”
宅爷这才反应过来，这辆车是在那别墅区里找到改装的，性能和牌子都非常好，但相应的，价格也是异常惊人。
只是这些话宅爷却不打算跟两个陌生人去说，只回答：“我们大三。”
连学校都不提，摆明了是不想有所交集的意思，可这对夫妻俩完全不理会他话里的隐藏含义，丈夫掀开了后车盖对车子研究个没完没了，那妻子也拉着他跟他说些有的没得：“唉，小伙子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跟你叔叔真是担惊受怕，前天还来了几个男人，我们本来想出去求助吧，结果他们几个居然手里拿了枪，还现场把一个年轻人给拖出去喂了那些怪物，把我们吓得，在后面干脆躲着不敢出去了……”
宅爷嘴角抽了抽，这话还没说上两句，怎么就变成我叔叔了？
只是终归不好计较这个，宅爷正用自己那残余不多的教养应付着呢，那边苏安和陆川已经研究好了方法，只见陆川三两下动作，就把便利店的锁给卸了，还没弄出多大动静来。
苏安和打开门的一瞬间，那妻子的眼立刻就亮了，冲过去的动作比兔子还快，嘴里还念叨着：“我们车上吃的都快没了，这些天一直想要进来拿点吃的，就怕动静大了把那些怪物招来，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办法……”说着她就第一个钻了进去，还一个劲地冲外面的丈夫挥手：“老公，快进来拿吃的！”
夏烜和宅爷都皱着眉瞪她，她却自然的恍若未见。
这下苏安和也觉得这中年女人未免太自来熟了一些。
苏安和看在人情世故的份上得过且过了，可并不代表陆川也是这样的判断，他直接拎着女人的后衣领，拖出了便利店，冷笑一声：“我还没有自己干活让别人占便宜的习惯。”
妻子立刻不满了：“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不尊敬长辈也就算了，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陆川冷哼一声，没理她，径直进了便利店，苏安和觉得自己没什么说话的必要，也跟着进去了。那女人一边不满地嘟囔，一边指挥着自己的丈夫进去扫荡本来就不大的便利店。
女人似乎有些饿，就径直拆了一袋零食吃了两口，又觉得难吃随手扔在了一边，又拆开了两包尝了一点，直接从货架上拿下了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嘴里还抱怨着：“怎么都是些骗小孩的玩意，这些东西都不顶饿啊……”
苏安和看着这妻子的行为，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本身是不在乎这夫妻俩跟着捡个漏的，一间便利店这么多的东西，他们又不能全部搬走，也就是尽量补充一下，剩下的还是要留给后来人的，那么给这对夫妻或者是给别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食物这么金贵，这女人的行为确实有点让人烦躁了，苏安和到底还是开了口：“不吃就别开封，放坏了可惜。”
女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哎呀，这么多东西我们也不能全带走嘛，能吃一点是一点，不然全便宜别人了。”但看着苏安和冷淡的神色，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浪费食物的打算，低低骂了一句：“就那么几包零食，谁买不起啊，毛还没长齐就训起人来了。”
苏安和转过头去，不打算再搭理这对夫妻俩，跟陆川一起把要带的东西都带走，只见那对夫妻俩一次一次往他们那辆无法启动的车上搬东西，那架势活像是要把便利店搬空。
宅爷冲苏安和努了努嘴，冲那两夫妻示意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来，而陆川那含讥带讽的神色却是摆在明面上就没消去过的。
夏烜过来叫他们吃饭，却盯着那对夫妻脸色不太好，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这次夏烜搬出了他的一套家伙事，赫然是一套简易的酒精炉加锅具，用这个煮了几罐八宝粥，就着饼干倒也还算填得饱肚皮。
只不过，他们倒是低估了那对夫妻的脸皮。
因为他们看见了那妻子喜气洋洋的脸，嘴里还不停对他们说：“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能折腾，现在这情况了还不忘享受。”画风又一转，说：“我跟你们叔叔好几天没吃热乎东西了，你们谁匀双碗筷给我们……”
“没有，”夏烜终于冷了脸，“我们几个人就几副碗筷。”
女人不满道：“哎呀，你们两个年轻人合用一个就好，别那么小气嘛，一副碗筷而已，谁家没有啊，借用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夏烜只有两个字：“没有。”
女人的话被梗在了喉咙里，却看见了地上的空了的八宝粥罐子，喜气洋洋地捡起来，把里面的一次性勺子拆下来，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们用这个就好。”
说着，就从那锅里舀出了一大勺八宝粥，填满了罐子递给自己的老公：“老公你吃，没有了我再给你添。”然后又舀了一大勺装进了自己的罐子里，喜滋滋地尝了一口，说：“外面卖的垃圾食品吃起来就是不行……”
“粥放下，你们滚！”
夏烜这声音几乎是压抑着低吼出来的，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