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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绝境
“我擦，动静太大了！”宅爷在下面骂了一声，油门踩到底，后车尾漂亮的一摆，冲车顶两人大喊一声。“趴稳了，宅爷带你们玩漂移！”
说是漂移还真就是漂移，宅爷炫技一样的一甩，差点把两人摔了下去，苏安和被皮带固定在天窗还好，陆川却是全靠自己四肢稳住身躯。学校里寂静太久，那一声枪响几乎吸引了大半个学校的丧尸，密密麻麻围拢而来，加上汽车引擎的声音，开车逃命的速度压根就跟不上丧尸围来的速度，慢慢变得步履维艰。
单个的丧尸群体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可怕，虽然力气大，没有知觉，但行动缓慢，头部脆弱，找到诀窍很容易就可以解决。
但是当这种怪物成群结队，那就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了，他们不会像人类一样恐惧，也没有痛感，只要对人类咬上一口，就会把人类变成他们的一员。前仆后继的他们就像是一个被改造了的铁血军团，不惜一切代价的袭击人类。
苏安和眼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丧尸，竭尽全力把自己调转了一个方向，学校的路线在大脑里一次又一次的临摹，直到原本模糊的地图有了一个清晰的印象。
“宅爷。”苏安和从半开的天窗冲宅爷喊话。“前面右转，往新建的池塘里开！”
如果这群丧尸是靠嗅觉判断攻击对象的话，那他们钻进水里是不是就可以隔绝气味了？宅爷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猛打方向盘，转向往池塘的方向走。
那还是学校拆了宿舍楼新挖不久的，说是为了美化旧校区，倒也弄得有模有样，后来干脆成了情侣谈情说爱的圣地，单身狗鲜少有往那边走的，宅爷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地方。
幸好苏安和还记得。
宅爷猛打方向盘，终于调转了方向冲目标处行驶过去，丧尸越聚越多，挡在了前路，宅爷只能狠下心猛踩油门碾压过去，连带着苏安和陆川都在上面被颠的不轻。可等转了通往池塘的小路，宅爷的心头猛地一跳。
夏烜说：“压过去吧？”
宅爷摇了摇头：“太多了……我们这是商务车，压不过去的，多半得翻车。”
夏烜还没来得及回答，头顶上就接着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枪声，车前的丧尸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宅爷趁机碾压过他们，冲了过去。
车顺利碾压过去，陆川却皱了皱眉，扔掉最后一个空弹夹，低声说：“没子弹了。”
苏安和一愣，从跟陆川同行开始，他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子弹用光之类的问题。或许是陆川的气场太强，让人从没感觉他的力量是有限的？
陆川瞟了他一眼，最后说：“等出去了，我去市里找个人。”
苏安和却已经没心思拒绝他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神色渐渐冷凝：“如果能出去……再说。”
原本的池塘，是空的。
不知道为什么，水已经被抽干了，池边的鹅卵石都是干燥的，假山和雕塑孤零零的立在里面，里面居然已经有了正在游荡着的几只丧尸，这景象让四个人的心都凉了下来。
宅爷把车一气冲进了池塘中央，碾过了两只丧尸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跟外面丧尸此起彼伏的嘶吼声相比，车里安静的不像话，宅爷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盘，俯身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毫无生机。
夏烜看着一个个步伐诡异的丧尸，眼圈最终还是一点点红了，他们逃了这么一大圈，眼看就要出去了，最后还是抢不出这条命来。
他脑子是真乱了，都说临死前回忆多，夏烜觉得自己脑子快要被乱七八糟的信息给塞爆了，有自己爹妈，有以前的弟兄，有这四个舍友，还有就是班长临死前陪他们喝的那一场酒。他不想死，他也不该死在这。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他没理想，没志气，爱好就是一个吃，嘻嘻哈哈的过日子、混文凭，别人玩他也玩，别人学他也跟着学一点，该认真的时候稍微认真一下，过了时候便接着散漫。哪怕学校时不时来个励志讲座，网上有着再多的激励言辞，他也不过是热血一阵，随后便忘到脑后了。
懒人总是会安慰自己的，什么人上人，什么奋斗攀登，夏烜都无所谓，日子过得开心就好，他现在过得不错，每天也都挺愉快，那就足够了。
他这样的人，放在大学不过是泯然众人，出了社会也就是那样，过着差不多的日子，领着还算不错的薪水，被上司骂两句，跟同事抱怨抱怨人生，到处寻摸能吃的地角，有两个能喝闷酒的兄弟，
可他也想着牵起一个姑娘的手，也想着能抱上一个软绵绵的孩子，也想着能侍奉父母一直到最后，哪怕是并没有什么悬念的人生，他也想一步步走下去，一点点去经历他想象过的，模拟过的故事。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他的人生轨迹不该是这样的，他
他想活下去。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到底为什么会艰难至此？
如果没有外面那群怪物……如果没有它们的话……
是不是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
夏烜最后的一点理智也被抹消在了愤怒和憎恨中，他抽出了刀刃，一把推开了车门，直接冲向了密集的丧尸群，手起刀落就杀掉了距离最近的一只丧尸。
“夏烜！”宅爷忍不住喊出了声，想让他回来，却又住了口。
喊他回来又能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还不如让他去杀个痛快。
或者说，干脆自己也跟一起下去算了，临死前能弄死几个算几个，好歹也为后来人减少那么一丝一毫的敌军战力？
啧，妄他宅爷一代技术工种，到了最后居然死的跟个莽夫没什么两样--终究是没有主角的命。
宅爷有些好笑地拎起自己的兵器，忽然发现陆川给自己的那把银色□□居然还在，至今应该只打了一发子弹。
“这个还你，”宅爷走出车子，把枪扔给陆川，目光认真。“你有办法，让我们都活下去么？”
陆川只接了枪，没有动静。
宅爷又问：“那你自己能活下去么？”
陆川把枪转了个花式，点了头。
苏安和从车顶跳了下来，用仰视的视角盯着陆川，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车顶的陆川，眼里似乎有几分波动，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谢谢，保重。”
辛苦他费心思教自己用枪了，到了最后却用不上，不管是不是为了他们，到底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子弹，谢他一句也是应该的。
苏安和一转头，就看到了杀得像是野兽一样的夏烜。
跟陆川不一样，看着夏烜一个接着一个斩杀这些丧尸，他只能看到无尽的不甘和痛苦，无处诉说的情绪只能发泄在刀刃上，挥舞的动作一次比一次有力，一次比一次快。
夏烜还没有被咬，动作却快的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攻击间有模仿陆川的痕迹，下手越来越狠辣。
苏安和有些发愣，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潜力说，人在生死之际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
再怎么强大……
也没有用了吧？
宅爷拎着刀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他的动作要比夏烜缓慢许多，甚至很多时候都险些被丧尸咬伤。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咬了就咬了，怕什么，到底也活不了了。
可求生的潜意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促使他狼狈地避让开，他甚至在地上打滚来逃避丧尸的围殴，姿态难看的要命，尤其是有杀红眼的夏烜在一边对比，更显得他的弱势。
所以说，到死了还要跟宅爷抢风头，早知道就不应该带丫出来--
是啊，要是把这两个人留在了宿舍里该多好，不……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该多好。
苏安和的手是抖的。
他的一次错误判断，把所有人送进了绝境，而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救不了夏烜，救不了宅爷，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他们都要葬身在这里？
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他也没有后悔的资格，现在的他，或许只能坦然的接受死亡，然后跟他们一起留在这里……
但是……
看着夏烜渐渐力竭，看着宅爷一次又一次的在地上摸爬滚打，他的不甘心几乎要冲破了心脏--谁也不能死……
“嘭--”
耳边响起了一声闷响，粘稠的液体飞溅了他一脸，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却看见了宅爷苦笑着的脸。
明明都已经认了命。
明明都已经到了绝境。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想死。
绝对不能结束在这里，谁也不能。
苏安和心头一跳，像是有预感一样转过头去，正看到了力竭的夏烜毫无意识地向后倒去，而他的身后，是面容可怖的丧尸。
下一刻，他没有看到夏烜身上迸射的鲜血，只有蓝色火焰充满了他的视线。
“夏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