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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惊恐
一切准备停当，陆川率先大踏步走出了宿舍，苏安和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跟在他的身后。
最近的宿舍楼异常安静，明明平时是个几乎从早到晚都不得消停的地界，可在发生一系列的巨变之后，这群精力旺盛不得安分的小伙子们也变得沉默了。
只有间或有人开门或是从楼道经过，看到苏安和的时候俱是欲言又止，却只能看着苏安和一行人很快地同他们擦肩而过，一肚子的话最终也无从说起。
“苏安和。”
最终还是有人叫住了他。
来人带着一副框架眼镜，长袖衫的袖子挽着，手里还抱着脸盆，正式当初提出地磁倒转设想的物理大神，苏安和连他的名字都不太记得。
这人犹豫了片刻，顿了顿说：“昨天我没替你说话，对不起。”
宅爷轻哼了一声，用几个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嘟囔了一句：“马后炮。”
这人的脸立马就红了，随即神色有些沮丧颓唐，眼下有着未消的黑眼圈：“这两天……什么都变了，我这真的不敢……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是……”
“你只是谁也不敢信。”苏安和思考片刻，开口正好接上了他的话，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不用再解释了。”
他看苏安和的态度还算好，脸上的红终于消褪一点了，摇了摇头：“你小心王勋，他现在有点魔怔了，连他们附近那几个寝室都……上次我听见他们商量的时候提到了你的名字。”
意料之中，苏安和微微颔了颔首：“谢谢你。”
“是我该谢你。”这人摇了摇头，转身就离开了，对苏安和一行人的去向没有多问半分，走路的脚步却有些飘忽。
一行人跟着陆川到了顶楼，夏烜忽然提了一句：“我记得他，他人挺好的。”
“人好有什么用？”宅爷声音淡淡，他们都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天台空荡荡一片，宅爷抽了抽嘴角，转头问陆川：“我说你不会是想让我们跳下去吧？这就是你说的捷径？”
陆川没理他，从包里摸出了什么东西，走到天台边缘一抬手，就有一道黑影飞了出去，落在了围墙的墙头。宅爷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看见陆川手里多出一节黑色的粗绳，连接着学校的围墙和自己这边，绳子上还穿着一个手柄样装置的东西，那东西设计的很精巧，上面还有几个类似于滑轮的东西，也设置了安全带，可看着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陆川驾轻路熟地把绳固定在了天台顶端一节粗大的消防管上，倚在墙边冲他们示意了一下。
宅爷吞了吞口水：“这玩意……承重多少？”
陆川半睡不醒地横他一眼：“两个你都够了。”
夏烜脸色白了。
陆川是唯一会用这玩意的，肯定得最后一个保证他们都过去了，看他们三个那墨迹德行，最先不耐烦了：“你们谁先？”
宅爷和苏安和齐齐后退一步。
夏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川抓过去绑上了安全带。
“我艹艹艹艹！你们两个卖队友的！”夏烜那脸色已经白得发青，嘴唇哆嗦着都快发紫了，连握着手柄的手都在发紫：“我、我没买保险！”
“有保险也没用，你就安心的去吧。”宅爷摸了摸他的头。
夏烜：“我有心脏病！”
宅爷目光特真诚：“克服一下。”
夏烜：“我恐高！”
宅爷：“可以治疗。”
夏烜嚎啕大哭：“安和救我！”
苏安和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总结了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陆川翻了个白眼：“告完别了？那你滚吧。”
“啥？我还没准备……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川直接把人一脚踹下去了，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宿舍楼，苏安和估摸着等他们走了，楼里找不到他们人，就该怀疑他们是不是被丧尸给啃了。
“嗷嗷嗷！”“嘭！”夏烜差点给撞墙上了，末了蹬了一脚，才在墙头站稳，把那繁复的安全带给解了，连带着手柄一起顺着绳子滑了回去。
陆川那还真是一点耐心没有，接过手柄，指了指宅爷：“你，下一个。”宅爷眼皮跳了跳，三两步走上前，眼里透着怀疑：“你不会公报私仇吧？”
陆川眼皮都懒得抬，他要真有公报私仇的心思，一枪就能把这蠢货给崩了，还用费这劲？三下五除二就把安全带绑上了，连检查一下的功夫都没有，照着屁股就是一脚。
“陆川你大爷！！！！！”宅爷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踹下了天台，尝了一次高空惊魂的滋味，那动静在宿舍楼上空飘着。
苏安和接连目睹了两个悲剧，再走上前的时候就冷静多了：“不用踹，我自己下去也很快。”
“就你一个长脑子的。”陆川把人跟捆粽子一样捆上了，又搭着他的肩膀问：“你真不会用枪？”
苏安和不知道为什么陆川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就国内的严格管制而言，会用枪的才是异类吧？
陆川眯了眯眼：“回头我教你。”
苏安和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猛然受了一道力，整个人都被推了出去。
……陆川你大爷！上瘾了是吧！
风声从他耳边掠过，飞快的速度让他的整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种完全没有安全保障的极限运动他还是第一次尝试。
即将到达墙壁的时候他还记得抬脚缓冲了一下，饶是如此，墙壁反弹的力也让他的脚有些麻痛，还是宅爷和夏烜伸手捞了他一把，把他也拉上了墙头，宅爷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终于心理平衡了一点，私下里咬牙切齿：“姓陆的，给宅爷我等着！”
苏安和摇了摇头，报复陆川？虽然没有见识过，可他总觉得陆川的力量似乎远超他们的想象范畴。
正想着呢，陆川就已经握着手柄滑过来了，动作比他们都轻巧地多，又轻松地沿着墙壁边的大树跳下了墙壁，冲他们招了招手。
夏烜刚一跳下墙壁，就被脚下软绵绵的触感吓了一大跳。
“这些……”
紧随其后的宅爷苏安和也沉默了。
这条街上足有一地的尸体，足有几十人，地上还有着横七竖八的包，里面露出了食物和衣服，似乎是学校往外出逃的人。有的已经变异了，有的还没有，血腥的气息已经变了质，带着恶臭刺激着他们的鼻腔。
苏安和不敢用手去直接接触，用脚把尸体翻了个个儿，看到了头颅上的一个洞。这些尸体有的是被枪杀的，有的是被刀子割在喉咙上一刀毙命的--能做到的只有陆川。
这群人逃离的路上遇到了丧尸的袭击，有些人被咬了，有些人没有，陷入了一片混乱血战中，而有正巧撞上了从天台滑到这里来的陆川。
于是，分辨不出谁被咬了谁没被咬的他们就全部都被陆川清理掉了。
苏安和毫不怀疑陆川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他本能的直觉，陆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对生命的蔑视感。
夏烜呆愣愣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喉咙有些梗塞：“这些人……都是你……”
陆川点了点头，无所谓地笑笑：“正巧遇上。”
夏烜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们中有人没有变异。”
陆川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地耸了耸肩：“我分不清他们哪个被咬了哪个没有。”冲着三人招了招手：“这条街被我清干净了，走吧。”
三人寂静无声地跟着陆川向前走去。
苏安和一直在盯着陆川的神色，加快了脚步同陆川并肩，压低了声音保证宅爷夏烜听不到：“你在撒谎。”
“你不是分不清他们谁变异了。或者说，这不是主要原因。”
陆川转头盯着苏安和的双眼，才发现这人的眼瞳颜色较常人要深一些，在背光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漆黑稠厚的墨。
“你只是想杀了他们。”苏安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处在震惊中。“……你喜欢杀戮？”
可陆川的表情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能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读出陆川那不易察觉的愉快……甚至是回味。
他在回味什么？在愉快什么？
是在回忆刀刃切入皮肉的质感还是在回忆子弹射出时的后坐力？剥夺别人的生命会让他产生兴奋么？
苏安和脊背有些发冷，他必须要向陆川确认。
确认一下，隐藏在那人类皮肉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川被他问的一愣，随即那原本隐约藏在懒散下的愉快毫无隐藏地溢出了眼眸：“是啊，我只是想杀人而已。”
所以呢？你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