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别惹女人

绝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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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李氏端着托盘进来,将一碗燕窝粥放在胤禛手边,满眼温柔笑意,“馨妍想着爷这会儿可能饿了,就熬了点粥,爷尝尝吧。”

    胤禛放下手里的书,端起碗拿起羹匙尝了一口,挑了挑眉,口是心非地道:“手艺不错。”

    李氏笑逐颜开:“谢谢爷夸奖。那爷就多吃点吧,以后馨妍天天给爷熬粥。”

    胤禛颔首,面无表情将粥吃完,伸手在袖子里掏了掏却没掏出什么,李氏心思玲珑,忙掏出自己的绢子递到他的面前,娇柔地唤了一声:“爷,馨妍的是新的,还没用过呢……”

    “哦,爷忘带帕子了……”胤禛接过李氏的绢子,擦了擦手,对她淡淡一笑,“你去吧,爷要看书了,明儿再给爷做粥。”

    李氏见他没有将绢子还给自己的意思,一颗芳心怦怦乱跳起来,面色微红地福了福身,笑着道:“馨妍还会做饽饽呢,明儿一并做了让爷尝尝……这会儿不打扰爷用功了,馨妍告退。”

    待到李氏出去,胤禛就将绢子丢到一旁,撑着额角开始看书。

    当夜,胤禛留在书房歇息,从傍晚到安歇前都没去后院看一眼。

    哄俩个宝宝睡着,琬华有些倦意地倚在床头,唤莲香进来:“爷是不是出门儿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前面也没听到动静儿。”

    “主子,爷已经在书房歇下了。”

    琬华一怔,不免诧异:“他已经歇下了?”怎么之前也不回屋来看看孩子?平时不是每次要在书房歇息都会提前过来告知一声么?还会陪自己说一会儿话的,这些似乎都成了习惯,今晚这样却有些突然和反常。难道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爷晚上可出门过?或者有什么客人来过?”

    “回主子,爷从后院出去就一直在书房,不曾出门,也没有客人来……哦,就晚上十三阿哥到书房跟爷说了会子话就走了,没有别的客人。”莲香想了想,又低声道,“方才奴才听兰香说,傍晚爷回到书房,李氏端着一碗燕窝粥进去,出来的时候碗是空的。”

    这倒是个见缝插针的主儿。琬华闭了闭眼,感到额角有些发胀,叹口气道:“时辰不早了,歇着吧。”

    莲香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放下两层丝缎帐幔。屋内暗下来,只有角落里的一盏灯亮着昏黄的光,琬华看着身边俩个安稳入睡的宝宝,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们露出来的小胖手,刚有些凌乱的心情转眼安定下来,变得温暖而柔软。

    “好宝宝……”凑过去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低声呢喃,“妈妈的乖宝宝,要好好长大……”

    翌日中午,胤禛放了学回来用晚膳,琬华将孩子放在婴儿床里,到外间桌边坐下,看了他一眼:“昨晚没睡好么?怎么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胤禛亲手为她盛一碗乳鸽汤:“这两日事务多,有点儿累,就觉得瞌睡也多起来。”

    琬华淡定地喝着汤:“没让太医看看么?”

    胤禛笑道:“只是觉得有点累,又没生病,让太医看什么?”

    “万一有喜了呢?”琬华冷不丁一句。

    “咳咳……”胤禛被一口汤呛到,捂住嘴扭开头猛咳起来。

    琬华对侍立在一旁憋笑得满脸通红的丫鬟道:“快去给爷倒杯茶来。”又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瞧你,喝汤也这么着急。”

    胤禛终于顺了气,指了指她:“你呀你……竟敢戏弄起夫君来了,是不是这么久没收拾你皮痒痒了?”

    琬华依然淡定地喝汤:“我可没戏弄你,是你说话不清楚嘛。”

    “你还说……”胤禛笑得咬牙切齿,似是无意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绢子来,刚要擦嘴角忽然反应过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绢子塞回进袖中,摸了摸另一边袖子,这才掏出自己的帕子来擦了擦嘴,然后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用膳。

    琬华全看在眼里,心里疑窦顿生,自己可从不记得他有一条嫣红色的绣花绢子。面色也跟着冷淡下来,瞅了他一眼,却见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依然无比优雅从容,还顺便为她布菜,对她笑道:“琬儿要多吃点。”温柔的笑容绝不似作伪。

    “我吃饱了,爷请慢用。”琬华吃了半碗粥就放下筷子,让丫鬟端茶来漱口,回了里间,再不看他一眼。

    胤禛见她竟然无动于衷,觉得有些无趣,一个人索然无味地吃完饭,思索道:难道是自己下得药还不够猛?漱了口,饮了几口茶,忍住跟进里屋去的冲动,在外间隔着帘子道:“我去书房看书了。”没听到她说话,踌躇片刻,一咬牙把心一横就出了屋。

    琬华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心里骤然乱成一团,攥攥拳咬着牙道:“臭小子,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敢欺负我、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要让你没好果子吃!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哼!”

    “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此刻的王八之气感染了,俩小子竟不约而同地突然大哭起来。

    琬华忙抱起老小哄了几下,又把小的放下,再抱起老大哄一哄,每次听到孩子哭她的心便跟着疼,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奶嬷和莲香她们都进来,琬华道:“刚吃饱了,不是饿的,也没尿床。”

    奶嬷抱着另一个哄着,笑着道:“大概是发梦了,福晋别担心,婴孩儿都是这样。”

    把俩小子又哄睡了放在大床上,琬华再不敢多说话,偎上床守在孩子旁边,大概是晚上没睡好,一沾枕头也困倦起来。

    傍晚,胤禛从外面回到家,脚步刚要踏进后院的内仪门,不知想到何处,咬咬牙转身回了前院书房,随手拿起本书,愤愤地想:既然还无动于衷,爷就只有下猛药了,爷就不信这招以退为进不能克敌制胜!爷倒要看看在你心里爷的分量不说比那俩小屁孩重要也要持平才好吧?想到这叹口气:“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刚走到门外的李氏听见这句,心弦猛地一颤,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她今儿更加费心妆扮收拾过,越发显得艳若朝霞,此时把声音放柔了几分,竟隐约透出一丝令人酥麻的媚劲儿来:“爷……馨妍可以进来么?”

    胤禛有些没好气:“谁啊?小盛子……”

    “主子,”小盛子在外答道,“是侧福晋亲手为主子做了晚点。”

    胤禛挑挑眉,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握着书卷的姿势却没有丝毫改变,只淡淡道:“进来吧。”

    李氏端着托盘进来,对他福了福身,将一碗燕窝粥、一小碟饽饽、两碟精致小菜摆放在桌上,浅笑道:“馨妍今儿做了些饽饽,爷若不嫌弃就尝尝吧。”

    胤禛的目光还停在书页上,对别的看也不看,虽然他也不晓得书上写了些什么字,兴趣缺缺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李氏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咬了咬唇低眉欠身:“馨妍告退。”直到退出屋爷都没跟她多说句话,心里自是颇觉失望。

    过了一会儿,胤禛唤小盛子进来,让他把门关上:“把这些全吃了,出去别人问起就说是爷吃的。”

    小盛子是爷说往西不敢往东的主儿,更何况是吃东西的好事,笑着应了,看着这些食物心说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但在爷面前却也要尽量保持斯文,好半天才吃完。

    胤禛翻过一页书:“端出去吧。”

    晚上,琬华听兰香说李氏给爷送了夜宵去,爷吃得干干净净,暗自吸了口气道:“爷这会儿在书房歇下了么?”

    兰香摇头:“刚才杏香听艾香说爷的书房还亮着灯,似乎还在看书呢。”

    这时,只听外间的丫头禀报道:“福晋,爷过来了。”

    胤禛进了里屋,见琬华倚在床头闭目养神,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了看睡熟的小崽子们,握住琬华的手轻声道:“都这会儿还不睡,是在等爷么?”

    这家伙绝对心里有鬼,不然不会一进来就明知故问的出语调.戏。琬华原本想对他说话的,这下心里一没好气就不愿多余搭理他,睁开眼淡淡道:“爷今晚不是在书房睡么?”

    胤禛口是心非地道:“是啊,我过来看看你和孩子,一会儿就回书房歇息。”

    琬华心里有气,面上却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爷去歇着吧,我也困了。”

    “我还是先守着你睡下才能安心。”说着就要扶她躺下。

    一股幽香从他的左袖内传出,琬华登时心头火起,却又不得不强自克制,额角血管都隐隐跳动起来,沉声唤奶嬷和莲香进来:“把两位小阿哥抱去隔壁。”

    胤禛以为她终于忍不住,心中大喜,面上却没有显出一点异常。

    待到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琬华怒极反笑道:“你左袖内是什么?”

    胤禛摸了摸袖子,欲盖弥彰地道:“哪有什么?”

    “你还敢骗我?”琬华眼圈都气红了,却强自忍住,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是李氏的东西对不对?你知道作为妻子最忌讳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就是丈夫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你到现在还不跟我说实话?”

    胤禛哪里知道自己触了女人的雷池?此刻看她这么生气却是之前没想到的,原本开玩笑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怔忡地看着琬华。

    琬华终于被他气哭了:“你还不说么?你什么也不说么?这才成婚多久,你就开始骗我了?”

    “我没……”胤禛连连摇头。

    琬华泪眼朦胧地盯着他:“那你左袖里是什么?”

    胤禛被她此刻的模样弄得一阵心湖荡漾,竟有云山雾里不知身在何处之感,琬儿这么泪雨婆娑面带哀凄的样子让他的心都跟着碎掉了,三魂去了六魄,呆呆地道:“没什么……”见她的眼里露出冷笑,他倏然惊醒,低头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绢子,嗯,嫣红色的绣花绢子。

    “果然在骗我么?”琬华笑得讽刺,眼泪却流的多了。

    胤禛突然感到此刻的情况很棘手,相当棘手。他的喉结鼓动了一下:“我真没有骗你。”

    琬华已不想听这个被打上“负心汉”标签的人多说一句话了,她擦掉眼泪,对他冷冷地道:“夜了,爷回书房歇息去吧,别给自己身上沾了这屋的味儿,到时候爷到了别的女人跟前就要费心解释了。”言罢,抬手放下帐子,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胤禛呆呆地立在床边,幡然醒悟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越聪明的人,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的时候也就越疼。

    他伸手过去刚想撩开帐幔,手指一顿,扯着袖子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自己都不禁皱了眉,道一声:“琬儿等我。”就疾步出了屋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琬华听到他去而复返的声音,感觉到被子被掀开,后背一凉,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抱里:“琬儿你现在闻闻,可还有异味?”

    琬华都觉得他在搞笑,半撑起身离了他的怀抱,冷笑道:“你洗得掉味道,能洗得掉事实吗?”

    胤禛也急了,他心里那个冤啊:“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我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都没做!我更没有存在过任何出轨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好,”琬华颔首,“那我问你,你从实回答。”

    胤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问。”

    琬华面无表情地道:“我的问题你只能用是或不是回答,我不想多听你说一句废话——那条绢子是不是别的女人的?”

    被剥夺了话语权,他就没了施展的余地,乖乖答道:“是。”

    “你刚才袖子里传出的异味,是不是别的女人,即那条绢子的主人的?”

    胤禛心说这不废话吗?点点头:“是。”

    “那我刚才问你袖子里有什么,你却对我说没什么,你是不是骗了我?”

    胤禛再一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

    琬华冷笑:“那你刚才说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岂不是又一次表明了你在骗我?”

    “我真没骗你!”胤禛抗议,事关大丈夫名节,绝对不能松口!

    “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袖子里藏别的女人的绢子,你知不知道那是心有爱慕互明心迹的意思?你知不知道女人最大的忌讳就是发现丈夫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随身东西?”琬华死死盯着他,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什么什么?”胤禛只怕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女人最大的忌讳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跟刚才说的不一样?”

    “你别打岔!那都是女人最大的忌讳!”琬华怒瞪他,“回答我的问题!”

    你到底知不知道“最”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而且我那叫“塞”不叫“藏”!胤禛郁闷地摇头,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拿了人家的绢子怎么着吧?”谁让你这些天都不怎么理我,都不关心我的?

    “你……”琬华气急,连气息都似乎紊乱了,胸脯一起一伏。

    胤禛忽然凑过去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用力抱在怀里:“我那么做什么多余想法都没有,我就是为了让你知道然后气气你的,不然我要真‘藏’件东西能这么轻易就被你识破?”

    这句话像是一句定身咒语,琬华一下子就不挣扎了,想想也是,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笨了?愣怔了半晌:“你故意想气气我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整天太无聊了想找人消遣啊?!”

    “谁让你自从有了天石和天松两个就不怎么爱搭理我?!”胤禛在她耳边极度委屈地道,“你现在只关心那俩小东西,一点也不关心我了……记得我有一次说感觉头有点不舒服,你都不在乎的样子,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琬华好气又好笑:“他俩是你儿子唉,你竟然跟你还没满月的儿子较劲儿?”又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最近一心多在儿子身上,对你关心少了些,我以后多注意。不过,你竟然因为这就去拿一条别的女人的绢子来气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你想想,如果我哪一天拿了一条别的男人的帕子放在袖子里你看见了会是什么感觉?”

    “我错了,”胤禛忙道,“我原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糊涂事了,琬儿开恩,原谅夫君这回好吗?”

    琬华没好气地狠狠捏捏他的脸:“好了,我原谅你……困了,睡觉。”

    胤禛从善如流,搂着她睡下,悄悄擦了一把汗:有惊无险,幸甚,幸甚啊!

    刚准备得寸进尺上下其手,忽听琬华道:“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回正屋用膳了,回你的书房去吧,横竖有人会亲手做好了给你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