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问罪

暴走土豆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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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衡一怔,张口欲言,可是一念之后,索性垂首应是,再不多话。

    “既然你如此成竹在胸,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就静静看着今日你将唱出怎样一出戏!别是想教训我,反倒出了大丑!”

    反正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不对抗也不多说,且冷眼旁观,看看刘恒究竟想做什么。他倒要好好看看,没有他的帮助,初来乍到就想要重振声威,是如愿还是出丑!

    “万一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想请我出来重整局面也没用,到时候就别怪我……”

    抱着这个念头,他果然不再多说,垂首在前引路,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起居郎。

    听到大将军准备这么大动静,江执事也匆匆赶来,问明了果然是出自大将军之意,略微皱眉,终究没有说什么,赶忙操持起来。

    如今已是家大业大,设宴待客不像早年间那么随意了,很多陈设与上菜的顺序,座次如何安置,上什么茶,开什么酒,看起来都有了讲究。

    刘恒也不插嘴,任由江执事去安排,本来掐着时间准备去门口迎客,谁想一个身影大步冲来。

    “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一出?”

    是何伯!

    刘恒心头一热,面上却并不表露,看着何伯既惊又急,继续传音道:“值此紧要关头,你即便再心急,也该多多斟酌再做定夺,难道真急到了这种地步?”

    在话中,何伯怒意尽显,显然会错了意,估计他以为“刘衡”已经自己拿定主意,要对所有人宣布与刘家结盟一事了。

    面对何伯,刘恒只是笑笑,“何伯,稍安勿躁,只是叙叙旧罢了。”

    “只是叙旧?”

    何伯明显不信,却像是完全没了劝说的意思,重重哼了声,“反正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只是叙旧,那我二话不说,倘若你动了其他心思,我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这诺大家业送与他人的!”

    言罢,他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冷着脸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刘恒凝望他片刻,笑容更浓,“这里就劳烦何伯代为看顾,我便去府门迎候来宾了。”

    此言一出,四下俱是一寂,无数目光倏然聚来,连何伯都忍不住睁眼,露出惊疑之色。刘恒心知,刚才这话肯定藏着什么不妥,却并没有在意,自顾自领着张贺和“刘能”前往府门。

    “怎么回事?”

    走出一段路后,刘恒传音问道。

    刘衡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道:“最近两年,我念及何伯年岁渐大,不忍再为我操劳,就给何伯分派了一栋独自的宅院,这大将军府的事宜,大多交给江执事操持了。”

    刘恒瞥他一眼,再没多问。

    他竟把何伯都从身边赶走了,由此可见,刘衡的叛逆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来到府门前,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府门下早有两辆战车赶到,两个身着将甲的人立于门外,正在攀谈。府门一开,两人谈笑间就要入门,待见到刘恒,顿时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一眼,俱是见到各自眼中的惊疑神色,却还是赶忙先抱拳行礼。

    “属下拜见大将军!”

    刘恒大步迎去,含笑将二人扶起,“老牛,鲁迟,怎地越来越生分了?”

    在刘恒靠近扶起二人之时,明显感觉到二人雄躯骤然僵硬了一瞬,好像颇不适应这样亲近的举动,起身时忍不住又悄然对视一眼,眸中疑色越发浓郁了。

    “大将军,怎么今日想起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叙旧了?”

    牛自斧似是随口问道,然而双耳和鲁迟一样竖起,分明在凝神等候刘恒的回应。

    “昨夜不知何故,想起很多往事。”刘恒长长感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又很长时间没这么聚在一起聊聊了,才想了这么一出,你们不会觉得唐突吧?”

    “哪里哪里?”鲁迟赶忙笑道:“大将军说的是,最近大家不是忙着操练,就是忙着安置流民,的确有些日子没聚过了。”

    牛自斧面上却有一抹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嘴上却笑道:“大将军要请客,谁敢推辞?”

    三人就站在府门前说笑,明面上看很快就没了生疏,重新找到了熟络的感觉,可是刘恒心里清楚,二人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比方谈笑之间,二人有意无意总在刺探刘恒宴请的真正目的,显然都不相信这一顿饭真的只是叙旧。

    由于临近午时,接到请柬的人都陆续赶来,包括朱儿、大四、杜苏计、黄安、黄儒世、白明泽都到了。

    朱儿还是那个朱儿,不过女大十八变,如今身披一身女将甲胄,越发显得英姿飒爽,威仪自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杀人都会手抖的小姑娘了。至于大四,倒还是老模样,一脸冷漠,即便置身人群,依旧宛若一只孤鹰。杜苏计、黄安、黄儒世、白明泽,乃至鲁迟、牛自斧,变化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刘恒觉得熟悉又陌生。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八个人,把持了足有万人的强大军力,在这十日城拥有举足轻重的力量。

    “不错不错,人都来齐了,那就一起进去吧。”刘恒环顾众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他们私下交流的小动作,含笑相邀众人入府。

    沿途,虽然八人对于刘恒今日的宴请有无数疑惑,却不方便直接询问,大多旁敲侧击,刘恒都是避而不答,反倒让众人越发觉得事情不小了。

    “故弄玄虚。”身为起居郎的刘衡,对此只有四个字评价,对刘恒今日的意图越发不看好了。

    今日宴请的名目既然是叙旧,很快有人起了头,“提起当年啊,我算是降将,说实话当年投靠时怎么都没想到,我老迟还有如今这等风光!”

    鲁迟这人,在刘恒印象中向来是圆滑的人,头一个开头应景的果然也是他。这人最善于揣摩与钻营,说话也极其有技巧,比如说这话,明显有吹捧之意。当年他跟随照忠营营长,也就是刘家子嗣刘湛肃,已是照忠营的营副,如今过去从官职上看,仅仅是从八品营副升到了正八品营长,即便这些年什么战功都没立过,以鲁迟善钻营的本事,几年时间想要提升半品同样不是一件难事。这等于说他几年时间并无多大长进,昔年投靠刘恒这边与不投靠并没什么差别,哪里谈得上“这等风光”?

    然而人人都明白,这正是鲁迟聪明的地方,不仅是吹捧与夸赞,更是巧妙的把话题引上了正题。

    “你这算什么,当年我只是个团长,领着一群新兵蛋子刚出城,就遇上胡狗子截杀了。那一战大败亏输,我老牛是运气好,偏在逃命路上被大将军拉上了车,谁想方有今日光景。”牛自斧慨然道:“我那时候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当上从七品的卫尉,还能如此威风。”

    朱儿闻言笑吟吟道:“牛大哥,你那算什么,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小小村女,全然不知人世。偏偏你们一伙兵痞杀来,三两下把虎大王给灭了,又把我们的日子给搅得天翻地覆。当时我们六洞十八寨,就没有不害怕的人,谁晓得后来偏偏我这么个女子,也成了兵痞,还成了兵痞女头头,我岂非更想不到?”

    她说的有趣,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越发放松与愉快了。

    要说人生变化最大的,还真就是这个传奇一般的“兵痞女头头”。她早年间就是一个如若小辣椒的娇蛮猎户女,全因为遇上刘恒等人,命运从此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短短三四年时间,她已经一跃成为一方营长,手下千数骄兵悍将,已然是大夏与北胡都赫赫有名的一员女将,际遇之奇,整个万羽卫都没有能跟她相提并论之人。

    提及往事,八人无论开口或是没开口,面上都难免浮现出追忆的神情。毕竟他们如今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当年在刘恒带领下生死搏杀得来的,这些东西,就算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若是没有当年之事,何来如今的他们?

    这些事情追忆起来,总有很多值得拿出来说道一番的东西,人们都被勾起了谈性,于是当待客堂中何伯循声回首,就见到了众人谈笑风生、联袂踏入的场景。

    何伯一挑眉,惊异之色中不乏感叹,“不知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子了。”

    好像自打公子一去不返,众人在忙碌于十日城种种事宜的时候,相互之间不知不觉已渐渐生分,越来越难见到这样打成一片的模样了。

    外来八人,加上何伯与刘恒,恰好能坐一整桌。或许因为谈得热络,众人都自然而然聚到了一桌,让随行下属各自去了其他桌。江执事筹备得不错,人们才坐下,已有饭前糕点上桌,侍女们如蝴蝶般穿梭其间,一道道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热菜也紧随而至。

    “来!”

    等侍女们为众人斟上酒,刘恒率先举杯,“这第一杯酒,敬往昔!”

    “敬往昔!”

    众人齐齐响应,共同举杯高喊,然后一起干了。

    紧接着,侍女们再度为众人斟满酒,刘恒又一次举杯,“第二杯酒,敬此时!”

    “敬此时!”

    往昔成就众人今朝,今朝还有缘分坐于一桌共饮,的确值得再敬一杯。

    “第三杯酒。”刘恒顿了顿,再举杯道:“敬将来!”

    这下众人纷纷从情绪里清醒过来,隐隐察觉到大将军意有所指,却还捉摸不透其中深意,当下也由不得他们拒绝,边急切思索边举杯响应,“敬将来!”

    敬往昔和敬此时还都有由头,可第三杯敬将来,这究竟只是为了对应,还是指明了今日宴请的用意,这自然引人深思。

    尤其最近两年,大将军行事举止,总给人一种像是换了个人的感觉,时不时蹦出个古怪想法,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大将军,这敬往昔和敬此时,我们都想得通,唯独这敬将来是个什么由头,我们这些个榆木脑袋就不明白了,还请大将军不吝赐教。”借着这话,杜苏计笑嘻嘻地问道。

    “回顾往昔,再看此时,自然就得继续看将来了,这么一看,是不是咱们都越过越好了?只为这个,难道还不值得共庆一杯?”刘恒打了个哈哈,“来来来,新鲜做的东西最好吃,都赶紧动筷,凉了可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见刘恒不愿深谈,招呼众人用餐,众人不好再追问,只能应下。以他们的身份,平日早已不缺这些个吃穿上的讲究,加上各自揣着心事,这酒和菜就算再美味,自然也尝不出个好坏来。

    明面上众人还在谈笑,暗地里眼神交汇,或是抽空传音交流,早就忙碌开了。然而奈何情报太少,不能帮他们分析出什么来,于是不管怎么商议与猜测,依旧茫无头绪,只能无奈等候刘恒自己来揭开谜底。

    半个时辰后,宴席已到尾声,越来越多的人放下筷子,喝茶等候。这副模样,好像总算提醒了刘恒,让他想起正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太子之争即将开启,各方皇族子嗣争相下场,都在忙着博取将来参与争夺时的资本。”

    说是问话,刘恒语气却异常肯定,所以不等谁人回答,他自顾自笑道:“咱们这十日城,如今还没做出选择,早成了各方眼中的香饽饽,对咱们十日城动心者必然不少,而且也舍得花大价钱。我就想问问诸位,你们觉得是待价而沽,争取把十日城卖个好价钱好呢,还是不理这些纷争,自行其是的好?”

    这让众人神情都严肃起来,因为牵扯极大,谁都不敢冒然开口,于是一时冷了场。

    刘恒索性自己笑着打破僵局,“今日只是闲谈,有什么说什么,无关紧要,我只想听听你们各自对这事是怎么想的罢了……谁都不想先开口是吧,那我来点名,鲁迟!”

    鲁迟神情一滞,眸现苦色,终是没敢顶撞,嗫嗫嚅嚅道:“属下,属下还没想过这些事……”

    “无妨,反正现在说到了,你就现在想到什么说什么。”刘恒根本不给他推诿的机会,继续含笑道,非逼着他往下说。

    殊不知这让众人惊异,更感觉到今日的大将军明显不同往日,竟然毫不掩饰,锐意尽显,即便言辞都显得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