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扑朔

炽日流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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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烟青色的衣摆随风摇曳,正是方才挑了两名知否观弟子的李秋珩。

    段清宁方才出现,他便已回头来看,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欣喜。

    段清宁正为李秋珩的神色摸不着头脑,李秋珩却已经迎了上来:“这位便是与蒋姑娘一起的道友吧?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听他的意思,他不过是江心雪的一个陪衬,当真是色中饿鬼。

    李秋珩在段清宁心目中的印象顿时降到了谷底,他皱了皱眉道:“鄙姓段,段清宁。”

    “哦,是段兄。”李秋珩冲他抱拳一笑,姿态端的是一副潇洒风流。

    段清宁没有接话,他接人待物一向表现的喜恶分明,对此人并无好感也表现的颇为明显,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不过李秋珩似乎并不在意段清宁的态度,厚颜无耻地跟着段清宁一道向前走,频频以言语搭讪,企图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殷玦心中有些不悦。

    上辈子的李秋珩红颜知己无数,号称花间风流,片叶不沾,身边五随侍皆为绝色美女,此等道心不定、沉迷女色之人他最是看不起,上辈子段清宁与他并不相识,此生段清宁年纪尚小,若是被这等下流无耻的货色污染,怠慢了修炼怎么办?

    “少跟这等人来往。”殷玦严肃道。

    段清宁本不喜此人,听殷玦如此说,立刻笑道:“是,前辈。”

    他们又走了片刻,渐渐目及小径尽头一点鸾红。

    在那鸾红之前,有一人负剑而立。

    那人垂首望天,雪白羽衣飘散,点点墨痕犹如风中飞花,不是那先一步上山的叶鹤又是谁?

    李秋珩一见叶鹤,方才还眉飞色舞的脸一下便耷拉下来,重重“哼”了一声,道:“又是他。”

    李秋珩快步走上前去,一边想要伸手去拍叶鹤的肩,一边道:“叶……啊!你干什么!”

    他一声惊呼过后,段清宁便见叶鹤掌中燃火,一掌拍向了李秋珩。

    李秋珩手忙脚乱地用裁玉尺来抵挡,玉尺上的护身之气挡住了叶鹤拍来的烈焰,他怒气冲冲道:“叶鹤!你难道想杀了我不成?!”

    叶鹤双目冷凝,一言不发地拍出第二掌,□□凝电扇,惊出李秋珩一身冷汗,忙呼救道:“段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帮在下一把吧!”

    却没想到殷玦早已对段清宁嘱咐:“看看再说。”

    于是段清宁对李秋珩的话不但无动于衷,还对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凝神对入命本无悬念,但李秋珩手中的裁玉尺可是当世首屈一指的灵器,哪是区区凝神可以打破的,并且叶鹤并没有投机取巧,企图将裁玉尺自李秋珩手中打落,而是正面强攻,害得李秋珩也只能一直消耗元气,以裁玉尺不间断地防守。

    “叶鹤!你疯了吗!”李秋珩一边抵挡一边喊道,“去知否观三年,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然而叶鹤却对他的话毫无回应,李秋珩隐隐觉得蹊跷,一边抵挡叶鹤的法术,一边放了个清心咒出去。

    叶鹤不多不闪,清心咒正巧打入他的眉心,他的动作果然立时一顿,双目一阵清明,似乎认出了李秋珩,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恢复了方才死气沉沉,只知一味强杀的模样。

    是傀儡术!谁能在此给叶鹤动如此手脚?李秋珩蹙起眉,大声吼道:“段兄!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帮我个忙将他制住吧!”

    “嗯,去吧。”殷玦听罢,立刻道。

    李秋珩可是南明郡李氏的嫡长子,他的人情可也是一大助力。

    段清宁哭笑不得,原来殷玦是想逼李秋珩拿出条件才让他别出手。

    不过他还是拔出了剑,殷玦随后道:“点他的紫府、神阙、关元可破傀儡之术,不必出剑。”

    这是最劣等的傀儡之术,魔修时常喜用,施术者会在对方身上定下三处命门以操纵对方心神,这三处全凭施术者意向,并无规律,一般修行者或许无法看出这三处所在,然而在殷玦的眼中早已一览无余。

    段清宁点头,一剑插入那二人当中,飞快地用剑尖在殷玦所说的三处修行者命脉上分别点了一下,以天地清气注入,叶鹤顿时浑身一震,疾步后退,似站立不稳,摇晃了片刻方才定住心神。

    他眼中迷雾渐散,扶着额头道:“我……怎么了……”

    李秋珩立刻上前扶住了叶鹤,问道:“你怎么会中了傀儡之术,此处竟有魔修?”

    叶鹤眼中浮现一丝茫然,李秋珩肃然道:“定要尽快走出这里,找到三大宗门监察使才是。”

    段清宁抱剑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秋珩忽然道:“段兄,我有个问题……”

    “什么?”段清宁没有听清,稍微凑近了些问道。

    李秋珩眼中忽然精光一闪,裁玉尺赫然递出!

    “铛!”

    铁剑与裁玉尺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被裁玉尺一削,铁剑竟然分毫未损。

    段清宁一阵惊疑不定,心下也发觉不对,从之前看来,李秋珩分明对叶鹤满心仇视,又怎么会好心去扶住叶鹤?

    “你到底是谁!”段清宁问道。

    李秋珩轻轻一笑,道:“等你打赢了,自然便知道了。”

    既然眼下的李秋珩并非本人,那么也就无需手下留情。

    段清宁心神一定,手中一剑流霞已出,火光带着撩天剑势猛然朝李秋珩扑去!

    这次他的剑中用上了那道绝谷剑意,肃杀之气几乎隔空便能撕裂人的皮肤,即使是凝神境的叶鹤怕也抵挡不了,那李秋珩果然面色一变,手中裁玉尺骤然被剑意击地粉碎!

    段清宁趁此机会乘胜追击,一剑直取他紫府!

    李秋珩却突然脸色一变,道:“段兄住手!方才我被人控制了心神,那并非是我!”

    段清宁的剑停在了他紫府处半寸之地。

    “段兄,方才是我乱了心神……”

    李秋珩包含歉意地道,然而他话还未说完,段清宁的剑便直取他紫府!

    点点红痕如落梅,李秋珩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颤抖着望向腹间的铁剑:“你……为何……”

    他忽然重重哼了一声,尖声道:“哼!你这小子当真心狠手辣,连无怨无仇被人操纵的同道也杀!”

    段清宁微微一笑,并不做辩解。

    因为方才他停剑之时殷玦便传音提醒他,裁玉尺是不可能被入命之境施展的流霞斩碎的,此时裁玉尺名声不显,幕后之人自然不知此事,便因为此处漏了这么一个与旁人无碍,与段清宁却是极其可笑的马脚。

    “哼,杀了他。”殷玦目露凶光,心透杀意,若不是无法真正进入小世界,他早就亲自动手,哪里还容得对方在此唧唧歪歪。

    然而段清宁剑还未动,假李秋珩便猛然萎顿了下去,好似一团烂泥浸入了土壤之中。

    背后风声突起!

    段清宁回身荡剑一扫,一剑划破一道刺目雷光。

    叶鹤也如同方才的假李秋珩一般,用法术袭向段清宁。然而此刻段清宁才发觉,虽然叶鹤是凝神初境,但面前的人却仅仅只能发挥出入命巅峰的力量,果然,即使是身形样貌都与叶鹤完全相同,修为却是伪造不了的。

    不过叶鹤的确比李秋珩要难缠的多,知否观以道法冠绝天下,雷火之术层出不穷,所以他并不与段清宁正面相抗,反倒令段清宁难以近身。

    殷玦在水镜前静静观战,这次他没有必要提醒段清宁任何,此人拿不出叶鹤的剑,又无叶鹤的天纵奇才,对段清宁并造不成威胁,反而可以让段清宁得到与术修对战的心得感悟。

    叶鹤在他的前生也是一位冠绝天下的人物,身负三把无人知其来历的青铜古剑,无人不晓,曾在昊天神宗的召集天下万宗来朝之时,力拼七剑之一“凝剑”意秋,风头甚至盖过了刚入昊天神宗便被孔玮收入门下的段清宁。

    如果当真是叶鹤出手,此刻的段清宁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哼,殷玦想着心中便有些不爽,他虽然没有与叶鹤交过手,但他知道前世的叶鹤一定无法匹敌段清宁。

    雷网铺天盖地,段清宁脚步随星辰而动,唰唰几剑便已将雷网斩裂。

    假叶鹤手中的道法愈来愈力不从心,也给了段清宁更多的喘息之机,他抓住两道雷光之间的间隙,一步向前递出一剑,便欺身到了假叶鹤身边。

    假叶鹤冷静的表情终于变了,雷光在他周身环绕起一层屏障,可惜在拥有绝谷剑意的段清宁面前同等无物。

    流霞。

    如烈火般流动的剑气斩破了假叶鹤的道术,假叶鹤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他手中的道法,便被剑气一剑抹喉!

    流霞剑剑势撩天,假叶鹤的头颅立时被这一剑挑飞了出去,他的身体果然也瞬间萎顿,化作了一团污泥,就要再次融入土中潜走!

    段清宁神色微动,剑势一收,立刻在污泥尚未渗入地底之时用剑尖在地面上画下了一个符号——

    一枚云篆。

    这是他曾经解过的那枚写在铁剑之上的封印。

    虽然这只是他忽然灵机一动生出的想法,权当试验,并且他对云篆的理解并不深刻,无法发挥出其最大的威力,但这一剑还是成功让那团污泥发出了惨叫,云篆生出的金芒如片片刀锋插入地底,瞬间将污泥定在了原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看见这番情景的殷玦微怔,他可什么也没有说,段清宁却自己理解了这枚云篆的用途,而常人解云篆也需三年五载,更何况准确地将它描绘出来。

    果然无论前世今生,这两个段清宁终究是一个人,上天赐予的灵光是不容改变的。

    段清宁的剑尖勾住了那团好似污泥一般的黑影,将它拉出地底。转眼之间,被拉出地底的污泥便幻化成了一个漆黑的人形,而后慢慢长出五官,生出肤色,瞳仁,紧接着幻化出了一身漆黑的长袍。

    “衣娘?”段清宁有些惊讶。

    漆黑的女子浑身都被金光束缚,她这时并没有露出方才那样的忿恨眼神,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一副任人宰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殷玦撇了撇嘴,这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想必这女人以为段清宁会杀她,不过以殷玦对段清宁的了解,他是不会对衣娘动手的,就连方才逼衣娘认主那也是因为受了他的指使。

    “你……”段清宁一个字刚出口,地面忽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他立时向四周看去,却发现四面的场景都突然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开始向八方龟裂!

    碧蓝的天空如鳞甲般一片片向下剥裂,四周景象如泥塑般融化,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消失,仿佛世界即将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