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丘

余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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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汗落如雨。

    云书不住喘息,接连几个咳嗽。环眼四周,漆黑的一片,夜色焦稠如一砚浓墨,星光不见,万籁俱寂,反是有寒气凛冽阵阵透骨。

    “他是谁?”身后,一声老妇人的话语惊破了云书的心。

    “谁!?”云书不禁大叫,双手一紧,着手处却是抓起了一把土。

    “是个活人?”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一位少妇的声音。

    云书大惊,坐身而起,纵身跑去,却不出两步,“砰!”撞到在地。夜空里顿时笑声泛起,那声音层层泛开,顿时犹如百鬼夜哭,实不知夜空中有多少他物。

    云书坐地连退数步,却又伸手向前,一阵试探后方知,那是一颗大树,而其硕大不可遥想。不禁云书又一阵哀嚎,因他发觉自己浑身炽烈的痛,原来自己满身的伤口,鲜血依然流淌。

    忽然,夜空中的声音黯去,不久便是死寂。而一位老者的呼吸凑近云书的耳畔,云书汗毛竖起,那老者却开口,“孩子……咳咳……”几声咳嗽之后,“你怎么,会在这里?……”云书心跳如雷猛击,四处看去,却不见人影。

    “我……不知道!”云书抓来地上的泥土,一把向前方砸去,却只闻落地窸窣之声。“是什么东西!不要装神弄鬼!”

    “呵呵呵……”那老者深沉一笑,又是几声咳嗽后说道,“三千年过去,不知是否你来了。”

    云书诧然,虽依旧迷茫,确似乎有所感知,那黑夜中说着神秘话语的老者并非怀有恶意,可是这一切突然,而之前的事尚哽结于胸,他亦倍加谨慎,但要与那老者套个近乎。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您能告诉我吗?”云书站起。

    “你先休息好吧孩子,你差一点没死去。”

    “不!我现在还怎么能休息呢?您一定知道些什么是吗?”

    “快天明了,我们也该走了,只交代你一件事吧……咳咳……在这森林里,若无事,千万不要有什么行动,若是遇上什么,也不要动弹罢。时间已尽,咳咳……你好自为之。”说罢,幽夜中在没有什么声音。

    云书举目四望,天空里不见半点光彩,像是失明般的漆黑。“老人家,离天亮还有好些时间吧……”无人回应,却似有自己的回音传来,“老人家?老爷爷!?”除了自己的声音,这天地似乎没有剩余。

    不知什么时候,云书在寂静的恐惧中昏昏睡去。却刚入眠又在恐惧中惊醒,梦里他见到了血染素衣的念儿。他睁眼,黑夜褪色几许,却依旧是黑夜,只是隐约中辨出了满天枝桠的轮廓。双眼像灌了玻璃渣的疼,他以为自己睡了多久,其实不到半刻钟。而此时,森林的清晨真正的来临。

    远处,一道嫩黄的光线划破满天的黑色,犹如利剑刺破幽灵的心脏,而黑夜犹如活物般四处窜逃涌动,继而光线生长成一面弥天罗网,将森林阴阳相割,排山倒海般涤荡着黑夜,而林中的一切也如一副巨大画卷铺开,不多时,那光芒的罗纱便披上云书的身体,这是他迎接而来的光明。

    参天古木,林荫蔽日,藤蔓如垂天巨幕,荆棘丛生,怪草罗布,新生与腐朽百味相投。

    云书环望,蝼蚁般打量着无数的合抱之木,霎时风扶而过,苍翠的树叶如泼墨般洒落。云书身子一轻,反跌倒在地,又是一口寒气入吼,接而一气长嘘。忽然,似乎想起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衣衫已破烂不蔽体,满身的伤痕深深浅浅,不少地方的血已凝结为黑色的疤,而又不少地方依然鲜血淋漓,可那些流过了血的地方却不再疼痛,也许是这些痛已并不算什么,他抚摸,真不相信这一切竟似真的。忽然他伸手向胸膛探去,那冰冷的石头依然安静的躺着。他拿过眼前,这熟悉的石头,此时怎这般的陌生?多少个年头,当夜晚无聊便是这石头与他度过寂寥,记得当初在浣花河畔自己只是好奇那石头上一个不大的洞,便带回家穿上绳子就成了自己的“护身符”。此时传过手的却只是冰凉。云书又将它紧握手中,直到手心出了汗才将它松开,那石头又落入破烂的衣衫中安静的躺着。昨晚的情景一直在脑中萦绕,一幕幕再现眼前,那些朝夕相处的人他们满身的鲜血,念儿伸手而来眼睛里却血泪相溶,接着那黑袍男子出现……

    “不!”云书不禁大喊,声音回荡开去,背脊是透骨的凉。此时云书方发现一个问题,在这偌大的森林为何听不见一丝虫鸣鸟叫?反倒是自己的声音空空回响。于是他起身,双眉紧皱,“念儿!唐心!你们在吗……秋池!沈信!”云书鼓足了全身力气,于是森林里他的回音拼命的重叠。他们应该和自己在一起,至少不出这森林吧?又一阵转身环望后他举步,欲往深处前行,可突然脑中闪过一念,那老人的话语重现:“若无事,千万不要有什么行动……”为什么老人警告他不可行动?在这神秘而诡异的森林,云书分明能感觉到这里绝非仅有自己,相反,目不及处千万虫兽恶眼如钩。

    “不行,总得要出去。”云书暗想,自己还没有到无力保护自己的地步,昨夜如果是真的,就算是幻觉,那样的险恶都过去了难道还怕这林中猛兽不成?想罢,云书坚定决心,自己就算只剩一口气斩它千百狼虫虎豹还是绰绰有余,冲出森林。

    于是他在地上寻来一根木棍,拨开路上的藤蔓荆棘,开始向阳光初射的地方前行。地上布满水洼,泥土被搅合成粘稠的稀泥,每行一步都倍加艰辛。多少时,云书也算听风镇上的贵公子,生来口含金汤匙,对脏东西有着天生娇气,虽家道败落多年,可父母对他也未曾怠慢。如今淌着如墨的稀泥前行,每一步心都被紧紧提起。却行不过十步,云书正寻找下一步比较干净的落脚处,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窣……云书警觉,猛然转身过去,却不见何踪影,只有远处的草木在被拂动后颤抖。接而,天空传来一声嘶鸣,如划破寂静的利箭射向远方,云书为之一惊,颤栗了身体,而随后,无数鸟鸣泛起,如波浪般层层跌宕于森林。云书抬头,却不见鸟兽踪迹。可是他心中并无多少恐惧,反是这抬头间,他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为什么不到森林上空看看?不然怎么会走的出去……”心中暗责备,却已没有太多力气丧气,他一屏气,脚下用力,顿时飞腾而起,离地数十丈,却林中巨树丛生,硕大的枝干紧密交织,树叶犹如青云压阵。于是云书落于树干,厚厚的青苔险些没让他摔下去。林中怪叫不止,一时间似乎森林也活了过来,只是并未见到有活物身影。云书立稳枝干,又一纵身跳到更高的枝干,像猿猴一般如此攀援飞跃,可良久依然望不见森林外的天空。云书身心俱疲,靠在树干猛的喘气,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许,新血溢出,痛楚几欲使他眩晕过去。忽,云书面起怒色,双手于胸前一个回旋,有暗红光环出现,他手臂一抬将光环往上空推去,瞬间光环大涨猛然旋转而去,便只闻“砰!”一声巨响,云书头上数尺渐宽、千二百丈深的“洞穴”陡然出现,那些巨木尽皆割碎震飞开去。云书抚胸几声咳嗽,肺中一凉,鲜血喷口而出。光明在尘灰落定后耀人眼目,云书抬头望去,金乌高悬头顶。“已是正午,可是林中才始清晨,真是奇怪。”云书暗想,“这分明是个梦,就像小时候那种噩梦,梦里说不得话、动不得身、还对危险无力反抗,自己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可最后还是醒过来了。好吧,不如好好玩一玩,这样的梦也实属难得。”如此想去,云书心中到轻松了许,甚至开始接受这一切。

    “喝!”一声轻啸云书冲天而起,只刹那就要来到森林顶端。却突然“轰~轰~”如闷雷般剧烈轰鸣,云书尚不及回神,心中暗叫不妙,一片无边“黑云”陡然压来,定睛,尽是无数“大鸟”来袭,“咿呀-咿呀”那些大鸟怪叫如雷皆向云书挥爪而来。云书心中陡然一惊,真法阻断,竟是*掉了下去。那些大鸟“嗖”一声冲下,在空中将云书包围鸟群之中,巨爪如钩,皆在他身上一阵撕抓。剧痛,只一瞬便使他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云书缓缓醒来。

    方一睁目,剧烈的疼痛传来,他不禁大叫出声,瘫在地上再没了力气。森林中的光辉暗去了不少,又一阵歇息后云书仰目,穿过森林的“大洞”,发现天空的颜色已然泛黄。“快到晚上了,怎么办……”云书心中一阵难过,就像承受着莫大的委屈,而事实上那些所发生的事已然入骨,悲伤不只在回忆时候。

    此时又那般安静,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的恐惧。高空的树叶有水滴划落,“滴答”在泥水中绽起涟漪。云书强撑着站起,在一棵树旁靠下。林中光明渐褪,再仰天,乌云骤集。云书缓步前行,右手作剑指状以随时唤起真法。死寂,云书踩破枯枝,咔嚓声刺耳的鸣,踏过污泥,哗哗水声如淌大江河的响。没有风,光明又退几层。云书此时却心跳愈急,不知是否是安静容易带来疑心,或是潜意识了云书读到了危险,事实上危险已然如跗骨之蛆。

    森林中寒气渐长,云书却溢出汗水,汗水浸入伤处,又是一阵撕心的痛。“它就在后面!”云书却不知道该回头或装作不知,云书再放缓脚步,甚至有意走走停停。可那种感觉愈加强烈,它似乎即将贴近自己的背脊,汗毛在被汗水融化的血液中倒立。他能够看见,它张开巨大却年老的手掌,骨骼咯咯作响,如长剑般的爪子从指尖陡然伸出,它不作犹豫的挥舞,只抬手便要猛然抓来!云书见机,身子一倾,向前一跃,趴倒在前方,又在地上迅速转身,右手剑指一扔,“锃!”一声,一道青光射向前方,将一颗巨树轰然催到。云书睁眼,定睛,却什么也没有,昏暗的光辉中可见,唯独那颗大树倒下还有四处溅开的白色残木。“怎么可能……”云书尚心跳胡乱不止,“我怎么自己吓自己……”他正想要自我责备,“不对!”那死人的寂静中他猛然转身,却来不及着眼,“吼——”一声猛啸轰然扑面,继而一阵狂风来袭,云书吓得坐地连退,一个不稳滚入了一淌泥泞,那猛兽一步追上前来,昏惑中云书方才见得,这怪物足足十数丈高,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尖嘴长颈,身似鸟状硕大无比。云书此时不禁大叫,接连数声哭喊,见那怪鸟不住咆哮,巨翼一挥狂风卷地,而后那怪鸟举足,爪如巨刃般猛然向云书踏来,云书却方寸大乱,幸得在地上一个翻身滚去夺过一劫,还不得回神,那怪鸟锤首而来,獠牙狰狞,口涎满溢,云书险些吓晕过去,可是此时已然不知所措,不禁只以双臂掩首……

    林间光辉散尽,黑夜如潮般滋长,一时间便灌满天地。

    过几许,又是死寂。云书依然双臂紧抱着头,直到良久无事不闻一丝动静。疑惑却胜过了惊喜。那怪鸟怎么离去?像凭空就消失。云书四处望去,隐约里只可见树的身影。可是他并未放松警惕,心弦紧绷,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过去……

    “孩子……”一记呼喊打破宁静,却吓的云书颤栗。

    有他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却都渐渐安静。“爹!娘!我想吃饭……”一个男童的声音传来,却似乎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话,孩子。”

    “是你吗……老人家?”云书浑身剧痛不止,已没有再多力气。

    “年轻人就是自负,咳咳……不过你也算挺过来了。”

    “我……老人家,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吗?”

    “当昨晚你来到这里,我在这林中等了三百年,我父亲,我爷爷,还有更早的祖先们也和我一样做着同样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那传说竟然在我的身上实现了,我等到了你……”

    “我?我不懂……三百年?”云书既是疑惑又难掩惊异。

    “慢慢的你自会明白,我只是在此地恭候你,告诉你今后往何处去,更多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你且听我慢慢讲来。”

    云书坐在地上,背倚着大树,虽然不知道老者身在何处,也向着空中点了点头,“嗯。”

    “此山名唤青丘,而我们叫它不死林,传说在九天之上有三清仙境,九幽之下有阿鼻地狱,其间阎浮轮回,亡魂皆入此林,一些人世世生死其间,另外一些人则堕入地狱世世煎熬其中,等待转世的人们都在这里。咳咳……”

    “那,你们都死了么?”云书不禁问道,心中将信将疑。却另一个声音传来:“是啊,生也好,死了就是寂寞些了罢。”接着林中有无数声音传来,幽魂们开始讲诉自己的故事,可是声音都混杂在一起,云书便听不出什么。

    “那没有人死了之后升入仙境的吗?”云书问道

    “仙境?”老者开口,林中又安静下来,“傻孩子,这只是传说罢……也许并没有仙境,地狱和人间才是真切的。你今日白天所遇到的东西都是来自地狱中的幻想。”

    “幻想?”

    “是的,咳咳……早告诉了你不要乱动,今日那凶兽名唤尚鸟付鸟,它们都是幻象。不死林不比他处,身动,心神具动,于是它们有机可乘都想拉你入地狱。”

    “我真笨,竟然没听你的话……”

    “呵呵呵……你没那么容易死去,至少我知道你不会死在这里……”

    “老人家你总说我怎么,你好像知道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吗?请您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求您了!”云书跪倒在地,向着前方磕了一个头,在黑夜中,眼里不禁流淌了泪水。

    “孩子你起来吧。我所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

    “谢谢爷爷!”云书拭去脸颊的泪,却不小心碰到一处伤口,一阵疼痛猛袭,可他却装作无事。

    “你的过去都忘了吧!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今后的路比过去会长的太多,无数的感情爱或恨,都必将冲淡你过去的一切”说到此处,云书欲有所言,心中波澜已滔天般翻卷,可老人继续说道:“这世上有那么一些人惦记着落魂,他们也许打不过你,却甘以生命抢夺,咳咳……呵,这些人若你小心倒也不足挂齿,可有些人,我不该称他们为人,但这些也只是传说,他们是一群神秘的人,同样寻找着落魂,若是他们知道你出现了,恐怕天下将面临浩劫。守住落魂吧,孩子。”

    “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我以为这是我的梦,不是吗?”

    “现在你只需记住。这是你的旅程,不过是漫长的一生。你得接受如今,我知道你也会接受。等你出了山林去找六道剑派的人吧,我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道古他坐掌门,你将落魂现于六道掌门,他自会明白。咳咳……等了三百年,这就是我的使命。”

    “六道剑派?”

    “普天之下随处可见六道人,它是天下第一门派,也是上古三大门派仅存的两派之一,而另外一派已然踪迹成迷,只是百十年来偶有一闻而已,六道便成了天下人的支柱。六道人会帮助你,不知道如今可否有人练成了六道剑法,相传六道剑派尚是得名于这一剑法,天下间怕是再难有他法能与它相敌,呵呵,我倒很想知道它和落魂相比怎样……”

    “老人家,您把我说糊涂了,我越是不懂了……他们帮我,做什么?我究竟是……”

    “去吧,等你出了山林,一切自会渐渐明了。咳咳……咳咳……”老者愈加咳的厉害,云书正担心他是否会有大碍,又方回神,那老者本就是亡魂了罢。

    “我要怎样才能出去呢?如今我负伤不轻,恐怕无力行走出去了,况且您说我一动那些幻象就会出现……”

    “不急,你在此林中三日即可,再过两日你就往北行去,自会找到下山的路。”

    “好,我不会再乱动了。”

    “嗯……”老者拖长了口气,“还有一件事我得嘱咐你,还好我这死去的脑袋还能记一些东西,这忘了可不得了……”故作牵强的一笑,可笑声中却饱含着担忧。

    “您说吧爷爷!

    “不知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一些传说看起来是真的了,总有些事要发生,而你现在就来了。四十多年前,罕见的月光照满不死林,一只狐狸就在这时候来了,它皮毛雪白,身后长着九条尾巴,九尾狐,我曾有所听闻,那是生于仙界神物,万灵之长,可它来到凡间,便是妖魔邪神之王,奇怪的是他一直在青丘山中沉眠,也好天下的妖魔为他所震慑皆不敢靠近此地。一些不好的事必定已然发生,在此之前我向来怀疑那些久远的传说,真不敢相信,仙界也许真的存在……我老头子在死之后还能遇见这样的事也算值个几个轮回了,咳咳咳……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要是遇上他,使出你所有本领尽快逃去……看你造化罢,我依然相信你不会在此死去。”

    “嗯!”云书谨记于心,“九尾狐?在我们那里老人们也常常用它吓唬我们,没想到它是真的。”

    “也不早啦,你应该好好休息了。”

    “嗯,老人家!”云书抚摸周围的东西,寻找可以倚靠着睡觉的地方,“爷爷,晚上这森林里没有野兽,毒蛇这些吗,我怕……”

    “呵呵呵”老人一阵笑,“不会的。这也是我死后才知道,人啊看得见五色的世界就以为能够知道一切,至少他们看不见亡魂,人见的越多就越容易被蒙蔽,而那些虫兽却不同,它们看不见世界的光彩,便不会盲了目,它们怕着我们,自然不敢在晚上出行。”

    云书心中偶然释怀,这是这些天第一次如此的轻松,可是放松便使人想要随心所欲地,于是昨晚的一幕幕轰然炸开在他的脑中,“爷爷,我的朋友们呢?”云书突然倍加着急,已然坐立不安“他们在这里吗?念儿,秋池,沈信,唐心,为什么没有听见有他们的动静,他们不是应该和我在一起吗?他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林中除了你便再无他人。”

    “怎么会这样?他们……我究竟怎么来到了这里!?”云书又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这些事,和在这里的自己。

    “孩子,不要再想过去了,一切都会在你生命中的某些时候自然明了。因果循环,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都有着必然的联系。”

    云书没有作答,如果再也回不去,那自己还不如死掉。眼前浮现着他们的身影,有刀割般的痛苦。

    不久森林中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云书不能入眠,幽魂的吵闹浮躁着他的心,而此时的云书竟想要听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话语,幽魂声声哭泣,亦相诉过去。

    忽然一个女走飘过,云书感觉到她和自己蹲在一起,听到她的声音,“你好,小弟弟。”

    云书转头看向左边,虽然他并不能看见什么,只是凭着声音和感觉知道她就在那里。“你是?”云书问道。

    “叫我锦铃吧,”那女子莞尔一笑,“做了鬼魂便没有了名字,现在想起到真是怀念。”

    “嗯,锦铃姐姐。”云书不知为何也放心心事,此时也傻傻一笑,殊不知那女子若是还有泪水便早滴落了下来。

    “嗯……”锦铃轻声答道,她竟伸过手去,五指拂过云书的脸,触手处却空空如也,倒是掠过一缕微风吹动了他的头发。“他日你出去了,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吗?”说此,她的声音一度哽咽。

    云书心中也是莫名的一些感动,她青青年纪便离世而去,尚还有心事牵绊,何等凄凉。云书没有思索,却是呆呆的望着那团空气,似乎与那女子早已相识而她就在眼前。也许,只是想起了刘念。

    “好啊!我答应你。”

    “嗯,谢谢你,谢谢你……”

    “你说吧锦铃姐姐,我一定尽全力的。”

    “我想让你到山明城东邻君小镇上找一个人,他叫杨沐云,替我看看他是否还平安吧”她的话语突然凝噎,声音也变得颤抖“也替我转告他,沐云,我没能等到你,我多想在哪一天等到你,就算一直那样等着,可是我没有做到……你予我的书信还有那些画像都在那亭下埋着,真希望你能念再念于我听,再画我一回……你能见到这小弟弟,便证明一切都好,我便心满意足再无牵挂,你也能听到我的一番话了。”锦铃一阵阵啜泣,云书于一旁却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小弟弟……我是不该再让你替我传话的,也过了几十年了,一切都不再是当初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姐姐,我会给你传到的,一定!”云书心中依然明了,一个情字竟让人生死难逃。“你再说些什么吧,我会尽力记下的,毕竟你们分离了这么多年……”

    “是啊,这么多年,一切的过往本已化作无言,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好像怎么也放不下,再也放不下……”